霧氣不住撲面而來,將他的鬍鬚道袍打得溼淋淋的,說不出的難受。道人心中一陣煩燥,鼻中又隱隱嗅到了一絲血腥氣,更是覺得喉嚨發千。他本想著將這妖女押回師門的,但現下卻覺得她如此麻煩,回山前不先痛打一頓,怎生消得心頭這口惡氣?他正如是想著,忽然覺得眼前一棵古樹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道人心頭一動,拂塵一揮,己在樹身上留下一道深痕,然後一陣疾行。
不知行了多久,道人面前又出現一棵巨木,看著樹身上那道新刻的深痕,道人面色驟然蒼白。
這林中居然設了陣法!
道人四顧一番,對所中的是何陣法茫無頭緒。他知道若再亂闖的話會有大凶險,於是在互木前盤膝而坐,開始潛心推算天干地支,好破陣而出。
他剛一垂簾,忽然覺得有一雙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於是徐徐張目,映入眼簾的竟是齊師第的臉!道人大驚,雙眼立刻瞪圓,這才發現眼前擺放的是齊師弟的頭顱。他面色暗青,雙眼圓睜,死前的驚懼全寫在了臉上。
道人心中如浸冰水,緩緩抬頭,見面前那株巨木己化成一雙修長美腿,再向上望時,一個英挺秀美的女子立在原本是古樹所在的地方,面有嘲意。
道人慢慢站起,從懷中取出一小團淡棕色絲絛。
那妖女嘲色更濃,譏道:“你己陷我陣中,再怎麼掙扎都是無濟於事了。”
道人大吃一驚,難道這林中之陣是這妖女所設?他勉強壓下心中驚悚,喝一聲:“妖女休得猖狂!”喝聲一起,就祭出了法寶坤風絛。坤風絛迎風立長,化成萬千可斷金裂石的絲線,向那妖女頸中纏去!
那女妖冷笑一聲,伸右手凌空一抓,萬千坤風絛都被她收於掌中,然後用力一拉,只聽導噼啪一陣亂響,道人師門重寶竟然就這樣被扯成兩截,生生毀了!
法寶被毀,道人自然也不會好過。他面色一白,噴出一口鮮血。勉強抬頭時,驚見那妖女己來到身前,朱唇微開,向著自己眉心就是一吸。
道人只覺周身氣血都湧上頂心,聚成一線,透眉而出,源源不斷的湧到那妖女口中。他驚駭憤怒無以復加,勉強叫道:“妖女!你……你吸人精血,必遭天譴!”
那妖女一聲輕笑,卻分毫不影響吸取精血的速度,道:“無知之徒,我修的可是三清真訣,有什麼天譴也都化消得了!”
“三清真訣,怎會……你是妖啊……”道人眼前一暗,神識漸漸沉入黑暗之中。
撲通一聲,又一個頭顱掉落在地,與四位師弟的頭顱正好排成一排。
林中起了一陣風,將彌留不去的濃霧吹散。妖女仍立在林中,面前徐徐飄過一小段絲線正是坤風絛的殘物。她伸出左手輕輕在絲絛上一觸,指尖上立刻被劃破了一道小口,顯然這些殘絛也是鋒利異常。她將滴血的指尖放在口中輕輕吸吮著,眉間籠上一絲愁色。
左手觸殘絛而傷,而右手則可硬斷坤風絛,兩隻手實是天差地別。她將右手放在眼前仔細端詳,無論如何努力,她也挑不出這隻手上存在著哪怕是一點瑕疵。畢竟這是虛無去而復返,耗去三天三夜給她改造過的右手,她又怎可能找出一點不好來?自那天之後,虛無就飄然遠去,再也沒有過一絲一毫的音訊。
這隻右手是完美的嗎?她苦笑著搖了搖頭。當日虛無將這隻手改造完成後,眼中盡是失望與不滿,然後頹然遠走。這隻手又怎麼可能是完美的?
在虛無心中,有一隻真正完美的右手。那隻右手,根本無從復刻。
她輕嘆一聲,只是想著:“懷素啊懷素,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
嶺南的官道破敗曲折,說是官道,實與北方一些年久失修的小路沒什麼區別。這日清晨從官道盡頭處行宋一個高大清雋的身影。他看到路邊有間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