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苦笑了一下,以中指輕拍了一記紫晶卦籤,然而紫晶卦籤卻並未如他所願的被解離消失。此時他才想起,與自己相伴數年的解離仙決已然失去。
他將紫晶卦籤重新放在《太平諸仙散記》的封面上,然後出了書房,將房門小心翼翼地掩起。
這一間書房,他再也不會進去了。
紀若塵回山時已是黃昏,他簡單整理一下行裝,月華初上時分就又要下山了。
他的準備極其簡單,玄心板指中幾乎空空如也,只有幾張避水咒和大力丁甲神符,其餘法寶丹藥都留在了房中。此次行裝之簡陋,隨便哪一個道德宗弟子下山,恐怕都不會帶這麼少的東西。
收舍停當後,紀若塵抬頭看了一下月色,就向院外行去。剛一推開院門,忽然一陣陰寒夜風撲面而來,他心下一驚,迅捷無倫地向後退了一步。院門外立著一個淡淡的身影,一驚之下也向後一退,動作渾無半分煙火氣,迅捷處不遜於紀若塵,而詭異則猶有過之。
紀若塵凝神一望,才看清門外立著一個身著淡色衣裙的女孩,容色即清且冷,在月華掩映下宛若天仙墜凡。她左手中託著一隻玉碗,碗中不知盛著什麼。如此情景,紀若塵只覺得不知在什麼地方見過,但無論如何就是想不起來。
“哪,這是給你呢,喝了吧!”她手一伸,語氣有如聲音一樣的冰冷。
“這是什麼,我為什麼要喝?”雖然記憶十分模糊,但紀若塵還是認出眼前的女孩名叫殷殷,是景霄真人之女。只是他想不明白殷殷為何要突然端一碗東西給他喝。
“你喝了就是,至於為什麼……為什麼……”殷殷黛眉緊皺,苦思了一會,但就是想不出來為什麼,於是心頭忽然一陣煩燥湧上,道:“沒有那麼多的為什麼,反正你必須得喝!”
紀若塵接過玉碗,見碗中是深黑如墨的藥汁,一時猶豫不定。
夜風中忽然多了一縷死氣,一個似有還無的高大身影在張殷殷身後出現,望了紀若塵片刻,嘆道:“枉她為你出生入死,直下九幽,才取來了還魂草,你卻還在懷疑她的動心!唉,我還以為你該是何等一個英雄人物,卻沒想到如此無情負義!”
“你是何人!”紀若塵盯著那個高大而淡薄的身影喝問。
“吾家,現為小姐守衛。”那身影淡然答道。
紀若塵早已看出吾家並無實體,而是由陰力死氣凝成,若陰魂一類的存在。若是初上道德宗時,他必定會驚訝仙家寶為何會有鬼魅穢物出現,現在見識廣了,也就知道太上道德宮萬事萬皆有,夜裡有幾隻鬼怪四處遊蕩是再尋常不過的事。而且這隻名為吾家的鬼魂既然是殷殷的護衛,那必然是受過秘法禁制,絕不須擔心他的忠心。
雖然吾家言談舉止與尋常鬼卒護衛不大一樣,紀若塵卻並沒有在意,他心思已全在手中的玉碗上。許多忽然遺失的記憶,似乎就係於這枚玉碗上。
紀若塵不再猶豫,仰頭將碗中的藥液飲幹。藥液無味,入口則化,根本不必下喉入腹,已滲入他經脈關竅神識處深處。剎那間,紀若塵心底深處一聲轟鳴,滿天的烏雲盡數散去,天光直入心底,那些被塵封的記憶一一泛泛起。
再望向殷殷時,那張傾世的小臉在紀若塵眼中已有了不同的意義。
“殷殷,你……”紀若塵忽然明白了當日她為何會自盡,一時言語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來,只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啪!一聲脆響在夜幕下響起,紀若塵捂著臉,渾不知為何張殷殷會突然給了他一記耳光。
“紀師兄,我本以為你是一莊重守禮之人,沒想到舉止也如此輕浮!你已經服下還魂草,我要做的事就已做完了!師兄保重!”
張殷殷冷冷地丟下幾句話,就轉身飄行而去。飄飛出十丈後,她忽然回頭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