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著下巴,將自己期待地望著,一下子竟不知如何作答,轉念想起那個半路殺出的麟大官人,長長吐出一口氣,蹲身將茹茹抱在胳膊裡,“是,我是你爹。”
茹茹探究地問:“青娥為什麼要我叫你舅舅?”
“別告訴青娥,你當著她還是叫我舅舅。”
“這會兒呢?”
“這會兒叫爹。”
“爹。”她叫得很快,迫不及待。叫完又突然把小臉往趙琪脖領子裡一藏,眼淚水熱乎乎順著他脖頸往下淌,“我就知道你是我爹,徐老爺也說你是我爹。”
“他說的算個屁。”趙琪酸了鼻子,可也只能過過乾癮,“以後就不能再叫別人爹了,知道嗎?一個人只有一個爹,我是你爹。以後誰讓你叫他爹,都是在拆散我們兩個。”
茹茹一個勁點頭,趙琪掏出所剩無幾的賭資,給她買了糖人鞏固父女之情。
傍晚青娥給他下逐客令,茹茹舍不得“爹”,差點脫口而出,叫趙琪一個眼神給制止,保守住了這個秘密。
“那我走了,你…你要是有什麼好事近了。”趙琪越說越輕,垂眼不去看青娥,“你知道去哪找我,也給我個喜蛋吃。”
青娥揉揉茹茹腦袋,心想大約是她透露了趙琪什麼不做準的話,也沒必要澄清,只笑了笑,“你的喜蛋呢?快三十的人,就別居無定所混江湖了,也給我討個嫂嫂。”
送別趙琪,青娥給茹茹擦了身,叫她床上去先睡,自己燒了熱水坐在床沿洗腳,茹茹抱著她腰,有些聒噪地給青娥說起午睡時的一個夢。
小孩兒聲音軟糯,青娥躺下去,摟著她,拍她的背,聽她說著,自己的思緒也飄忽起來。
她想起剛懷這孩子的時候,是趙琪和她鬧得最兇的時候。他本來一心想著將她“感化”,迴歸早前不分彼此的情誼,可他到底氣不過,便一面想和她在一起,一面諷刺她的背信棄義。
青娥本就不想和他過一輩子,和他把話說開,“我要把這孩子生下來,到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去生活,你不必管我的死活。覺得是我對不起你也好,相互虧欠也罷,往後我們還是師兄妹,琪哥,謝謝你。”
趙琪大鬧了一場,最後他們分贓,一人五十兩,分道揚鑣。
這五年青娥過著比以前更安穩的日子,卻也不是什麼順風順水的好日子,因此遇上秦孝麟,她當真以為老天還願意給她一次機會,結果只是閒來無事將她捉弄罷了。
青娥到底不可能再找秦孝麟,面對徐廣德的壓迫也無能為力,她計劃將今年的春茶採收完,低價轉賣給莊上其他佃農,就拿錢帶茹茹離開。
於是隔日她天不亮就起來,為了趕緊完工,將茹茹送去莊上一個老秀才家中,自己上山採茶。老秀才家是茶莊賬房,也是莊上唯一識字的人家,青娥平日就愛送茹茹去翻翻書,耳濡目染總歸也能認幾個字。
晌午日頭曬起來,青娥也幹完一天的活,去接茹茹回家,卻得知茹茹早讓秦府的人給帶走了,還說是她的示下。莊裡都曉得她和秦孝麟的關係,因此沒有設防。
青娥只覺渾身血液都湧到了腦門,慌慌張張卸下揹簍,下山去到秦府。
這也是她第一回到秦府來,門房的哥兒卻像認識她,只等著她似的,挺胸疊肚將她請進門內。
“娘子稍候,官人正在更衣。”
青娥強壓著即將要蹦出來的那顆心,抓緊了那哥兒的袖子管,“茹茹呢?茹茹在哪?”
哥兒滿臉堆笑,不住撤手,“小娘子讓婆子帶出去玩兒了,想是還沒玩夠,不願意回來。”
“茹茹不會跟陌生人走的,你們對她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