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二姐姐,二姐姐這是從哪來要往哪去?”
馮知玉從馬車上下來,微微笑著,跺跺有些痠麻的雙腳,“我這是剛從錢塘來,回家去。”
他二人其實前不久才見過,自從江之衡和黃瑞祥成了朋友,他便不時送喝得爛醉的黃瑞祥回府,馮知玉出於感謝也要出來見一面,留他吃一盞茶。
“錢塘?錢塘馮府?從時謙那兒來的?”大約是裝得不知道的緣故,當馮知玉看向自己,江之衡還是避開了眼光。
“是啊,為著他拒婚柳家的事。”
這事江家還不曉得,因此他又要佯裝得一無所知。馮知玉噙笑向他,“黃瑞祥會沒和你說起過?”
江之衡笑了笑,“說起過,還是二姐姐瞭解他。”
“夫妻多年,就是不想瞭解也爛熟於心了。你和俊成熟悉,你瞭解他,你知道他為何拒婚嗎?”
江之衡頓了頓,“他從小就和別人想得不一樣,這我也說不好,還指著聽你說說他退婚的緣由。”他抬眼看看日頭,“二姐姐,我叫人支個棚子,擺上茶水再敘如何?”
馮知玉頷首,朝前路看了眼,“是還要一會兒,那樹倒得太是時候,還好是攔住了你和我,要攔夏下個素不相識的,這會兒大眼瞪小眼,可要別扭一陣。”
棚子是油布搭的,兩頭牽在高枝上,兩頭壓在石頭下,中間擺上席子和茶盤,便可以休息等待了。
馮知玉先拿過事前備好的水囊來,給二人倒上茶水,“只有涼的,大熱的天,正好喝點涼的。”
“涼的好,口渴喝不得熱茶。”江之衡接過茶盞,呷一口道謝。
馮知玉摩挲杯壁微笑,“洪文,你是俊成十幾年的老朋友,雖說眼下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但多年間通訊也未曾斷過,他可曾寫信告訴你他不想娶柳家小姐?”
江之衡跟著笑了笑,“其實我和時謙鮮少談及各自家事。”
“我以為他有事願意和你傾訴,江寧馮家算得上人丁蕭條,我出嫁後,他都只有你一個知心的朋友。”
江之衡正色點點頭,“他去順天府前,我們說得還多些,家裡的外頭的,他都和我說。”
馮知玉擱下茶盞,多愕然似的揚眉瞧他,“都和你說?那你知不知道他喜歡過家門口沽酒的女人?”
江之衡大驚,本想替他否認,可無意流露的神情已然將他出賣,只好如實作答,心道那已是過去的事情,早就作古,馮知玉知道就說明馮俊成也與她提及過,既然都被翻出來了,那說說也算不得什麼。
“是,是有過那麼一段。”他替馮俊成找補,“但那是年少不知事,受人矇騙。那沽酒女存著訛他的心思蓄意引逗,時謙那時年紀輕,又不擅與女人周旋,怎麼著都是要上鉤的。”
馮知玉費解,“怎麼還扯上矇騙了?”
“你不知道?”江之衡不大願意提及似的,搖頭飛快道:“那女人是個做美人局的,將時謙害得好慘,拿他一百兩,轉臉就銷聲匿跡了。”
“美人局?”馮知玉提高聲調,兩條窄長的眉也擰巴到了一起。
“二姐姐是怎麼知道的?時謙同你講的?”
馮知玉點頭,只顧飲茶,卻不答話了。
她心裡當真對自己這弟弟刮目相看,滿口漂亮話,什麼叫“苦於生計做過壞事”,也是她沒往深處想,馮俊成解釋說那沽酒夫妻是兄妹,她還不覺奇怪。
怎麼不奇怪?好端端的兄妹,做什麼偽裝成夫妻在馮家巷口開設酒鋪?
想不到竟是做美人局的兩個同夥,兄妹假裝夫妻,騙到馮家嫡長的頭上去,騙走一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