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
白姨娘在旁剝果仁遞給益哥兒,問:“俊成,你在江寧好留幾日?”
“只待四日,四日後便要回錢塘料理事務。”
董夫人掰指頭算,“四日說長不夠長,說短也不短,老爺,你說咱們家該不該趁這時候上柳家議親去吶?”
馮老爺想了想,“算日子若嵋還沒有出孝吧?是不是還有一個月?”
那廂討論得熱烈,馮俊成卻一掀衣袍跪在了地上,眾人未來得及錯愕,他道:“爹,娘,老祖宗,兒子娶不了柳家小姐,不能去柳家議親。”
屋裡不知是誰倒吸涼氣,霎時沒人出聲,馮老爺猛地一掌劈在臺面上。
“這些混賬話,可還對其他人講過?”
馮俊成跪地不卑不亢,目視前方道:“柳家應當知曉了,兒子已將此事同徐同徐大人說起,他聽後大怒,想必早就書信江寧,這會兒兩家應該都已經知道兒子的決定。我願意到柳家請罪,望您成全。”
話畢,他一個頭磕到地上,馮老爺怒急攻心,兩步上前,一腳踹上他肩膀。
到底是老骨頭了,反而將自己震得往後踉蹌三步,跌坐進太師椅,手指著他,臉紅脖子粗,呼吸急促愣是說不出半句。
益哥兒哪見過這場面,在旁嚇得鑽進白姨娘懷裡哇哇大哭。廳裡霎時亂作一團,董夫人蹲到地上去問馮俊成為何如此,老祖宗也拄著柺棍走上前來,道他糊塗。
馮俊成斂眸正聲,“我不願意娶若嵋妹妹,若爹孃逼我娶親,我只好就此離開江寧,留在順天府等妹妹出嫁再回來。”
“你這孽障!”
見馮老爺踉踉蹌蹌兩手高舉起琺琅花瓶,董夫人攔在父子之間,“老爺!老爺息怒!這是你親兒子,你嫡出的兒子!”
董夫人愛子心切,可這遠在順天府五年的兒子,哪及得上膝下承歡陪伴在側的益哥兒,因此反而提醒了馮老爺。
馮老爺冷哼一聲,威脅他道:“你要是不娶柳若嵋,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言外之意無非是他馮家除了他馮俊成,還有個益哥兒,馮家家業即便沒了他也不會落空,要他識相的,就聽從家裡安排。
董夫人駭然,“使不得啊老爺!”
馮俊成跪俯在地,連聲調都沒有發生變化,“兒子不孝,不能娶柳家小姐為妻。”
馮老爺就沒這麼碰過壁,何況對方還是他自己親生的兒子,他本打算為馮俊成保留顏面,這下子破口大罵,“孽障!你是不是在順天府結識了豬朋狗友,沾染惡習,與人有了首尾!”
馮俊成穩穩在地上跪著,搖頭否認,卻是連老祖宗也不相信,男婚女嫁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所以心懷異議,無非是在外有了別的人選。
“俊成,你照實和我說,那要是個好人家的姑娘,咱們家照樣能納她進門,柳家也是能容人的人家。”
“老太太,您就慣著他!”
馮俊成轉向老人,真切道:“老祖宗,我不想害了若嵋妹妹,她喪了母親,盼著有個人將她愛護。嫁給我,我什麼都給不了她,她後半生只會被困在馮家柳氏的這個身份裡,度日如年。”
老夫人一怔,倒不想是這個原因,可她覺著馮俊成想得太多了些,他大可以善待若嵋,不就沒了這些顧忌?
馮老爺一拍桌子,“你和誰學的這一通渾話?”
本以為董夫人也要幫腔,誰知在馮俊成說完後,董夫人卻只是拿起手帕掩面,扭轉身去抽噎。
“混賬,你隨我來!當著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