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不知何故,但她總覺得,就這麼問的話,很可能會得到“不必,也不是為你”的回答,那樣的話……可真是太丟臉了。
事實證明,不問是正確的。
只因很快,謝蘭衣便將頭微微傾向她這側,似乎能看見她糾結的表情似的,輕聲道:“沉香令留在我手上也是無用。”
不僅無用,還是個禍患。萬安心裡默默補充。
襄荷有些糊塗地看著他,能調動整個鶴望書院的東西,又怎麼會無用?而且她仍舊沒搞明白沉香令是個什麼東西,方淮山為眾山長解釋沉香令來歷時刻意壓低了聲音,加上她那時還有些渾渾噩噩,根本沒注意聽,只隱約聽到什麼前朝,什麼永以為好。
萬安見她糊塗的模樣,便知她心中所想,只是看謝蘭衣先前一番作為,便知他根本不欲與書院有過多交集。這小姑娘若是考不入書院,那麼自然再難有相見的機會,若是考入,便也算是書院的人,以謝蘭衣的性子,想必依舊不會有多少交集。
既如此,又何必解釋太多。
因此他便也由得襄荷自己瞎猜,並未加以點撥。
場面一時冷清下來,四個人都沒有說話,最終還是寧霜率先提出告辭。
襄荷登時想起還有一件事來。
“謝公子,能不能……讓我看一下您的藥箱?”她有些期期艾艾地說道。
萬安有些驚訝地看著她,謝蘭衣雖無表示,但身形卻未動。
襄荷又悄悄扭起了衣角,卻還是直視著萬安道:“我……有一件事想要確認一下。”
謝蘭衣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隨即便摸索著輪椅的右側橫杆,如先前為寧霜施針時那般,薄木板“啪”地彈起,露出下面整整齊齊擺放的草藥和瓷瓶來。
寧霜還是第一次見這場面,不由驚訝地瞪大了眼。
襄荷卻死死地盯著那些盛藥的瓷瓶。
因為原本離得有些遠,她甚至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幾步,直走到謝蘭衣跟前才停下,目光在那些瓷瓶上來回逡巡。
素胎白釉,瓶身綴以稀疏幾片蘭葉,猛一看上去幾十只瓷瓶一模一樣,仔細分辨才看得出有細微差別:似乎是一副完整的幽蘭圖被劃分為幾十塊兒,然後被燒製在了這些瓷瓶上。
而這幾十只瓷瓶的大小、規格甚至蘭葉的用筆方式,都與那日官道驚馬後,車中人所給的那一盛藥的瓷瓶太過相似。而像這樣將一整副圖燒出一套的器具,定然不可能是量產,很可能世間僅此一套。而且,那瓷瓶按排擺放,一排十個,原本看上去有四排的樣子,此刻第四排卻只放了九個瓷瓶,空出的位置放著其他物品。
見襄荷緊緊地盯著瓷瓶,萬安不由問道:“小姑娘,這藥瓶有何不妥?”
襄荷低下了頭,聲音有些悶:“這……這瓷瓶是不是少了一個?”
萬安點頭,“的確——”說著他忽然睜大了眼,上上下下將襄荷打量了一番,訝聲道:“你、你不會是——”
襄荷掩面點頭:“——我就是。”
萬安不由呆住,隨即卻又笑道:“這,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襄荷卻鬱悶地不行,她還沒忘了正是她和蘭郎中是因為什麼才遭了那場災呢!
雖然最終有驚無險,但她永遠也忘不了蘭郎中昏睡時,她守在床前,不知晝夜,不知飢渴,彷彿又回到前世父母離去時心情。
雖然將事情從頭到尾梳理一遍,車裡的人顯然並沒有什麼責任,相反他們還給了至關重要的療傷藥和一顆對普通農戶來說堪比橫財的珍珠,但是……誰讓他們跟那帶頭的是一夥的!那帶頭的還稱謝蘭衣為貴人,即便兩邊有什麼齟齬,但也還是一夥的。
若是驟然見了車裡的人,襄荷雖不會心生責怪,但也別想讓她給出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