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丫鬟翠紋屍身的乳孃也冷冰冰地道:“齊媽媽,你女兒,還有你,都做了些什麼事,你自己心知肚明。——還敢怪罪我們二少!”
齊媽媽因女兒翠紋乍然身死,一時氣憤,忘了江東顧二少的名頭,口不擇言地道:“我們翠紋哪有說錯話?齊三小姐今日上午去潭柘寺上香的時候,被賊人擄走……”唯恐街上看熱鬧的人聽不見一樣,聲音和剛才她的女兒丫鬟翠紋一樣,說得特別大聲響亮。
話音未落,只聽嘭地一聲,又是一槍。
這一次,倒下的是齊媽媽。
抬手吹了吹剛剛冒了青煙的小巧精緻的勃朗寧手槍的,正是顧遠東。
顧平眯著眼睛環顧了一下地上跪著的丫鬟家丁,見他們個個面如土色,瑟瑟發抖,微笑著道:“翠紋是三小姐的貼身大丫鬟,齊媽媽是三小姐的乳孃。他們兩人今日以身護主,為了保護齊三小姐不受歹人侵襲,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我們少都督,一定會重重打賞齊媽媽的家人。”
底下跪著的齊家的丫鬟家丁當然不敢再有二話。
江東顧二少的名頭,可是八年前就響徹大江南北的。那一年風雲突變,他才十七歲,一個人帶著齊家、顧家和上官家集結的火槍營,千里奔赴京城救主,殺得血流成河……
聽了顧平的話,顧遠東卻轉過頭去,看著顧平的眼睛,緩緩地搖了搖頭,表示他不同意顧平剛才說得話。
顧平撓了撓頭,訕訕地笑道:“先帶回去再說吧。”
顧遠東方才緩緩地點點頭,將勃朗寧小手槍插回腰間的槍袋裡,又攏了攏身前的長斗篷,將齊意欣從頭到腳都遮得嚴嚴實實,才策馬往東面的顧家大宅裡去了。
顧平看著地上跪著的丫鬟家丁,對著身後的親衛一揮手,道:“都帶走!”說著,也轉身離去。
齊意欣跟著顧遠東騎在馬上,後腦被打過的地方又劇烈地疼痛起來,一路上被顛得暈頭轉向。及至到了一所大宅子前面下馬的時候,齊意欣再也忍不住,探頭出來,哇地一聲,一口接一口地吐了出來,都吐在顧遠東的長斗篷上。
顧遠東一點都不在意,橫抱著齊意欣下了馬,輕輕控著她的頭,讓她在門邊的一處空地上吐得痛快了,才扶著她起身,半扶半抱地帶著齊意欣進了大門旁邊的角門。
顧家的宅子佔地數十畝,在整個東陽城是數一數二的大宅子。
從外院到內院,坐了青綢小騾車,也要走接近一頓飯的功夫。
顧遠東低頭一看抱著的齊意欣面色慘白,眉頭輕蹙,便回頭吩咐道:“給我把追風牽過來。另外去請了宋大夫過來,說有人生了急病,讓他一定趕快到。”又對自己的親衛道:“拿了我的腰牌去。晚上有宵禁,免得宋大夫回不了府。”
追風是顧遠東的愛駒,平日都捨不得騎,養在駟馬院裡,每日早上不過跟著顧遠東出去跑一圈而已。
顧家的下人不敢拖延,趕緊去牽了追風過來,扶著顧遠東上了馬。
顧遠東一手託著齊意欣坐在自己身前的馬背上,一手拉了韁繩,對著齊意欣低聲道:“妹妹,你略忍一忍,騎馬快一些,快些到了內院,你才能好好歇著。”
齊意欣聽著這個人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處處為她著想,便微微點了點頭,倒讓顧遠東愣住了。——妹妹什麼時候這樣聽話過?看來這次真的是被嚇慘了……
顧遠東嘆了口氣,抖了抖韁繩,儘量將齊意欣放在自己腿上,好減緩一些顛簸,一路狂奔,到了內院的二門上。
二門只是一個漆了桐油漆的紅木窄門,盡容一人透過。
到了二門,顧遠東不能再騎馬,只好抱著齊意欣,從馬上一躍而下,又輕輕將齊意欣放下來,繼續半扶半抱著她,進了二門。
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