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婆子,同一般賣那種下三路藥的神棍,截然不同。
“的確是你殺死他們的。理由很簡單,四個死者的姐妹,都是在你這裡瞧病,同你說過她們的夢境。”池時的話說了一半,便被陳婆子給打斷了。
“像這樣的噩夢,夫人們慣常喜歡說給別人聽,因為通常會收到一句夢是反的的安慰話,算是把這個噩夢給破了。怕是夫人們自己個,都不記得在宴會上,花會上,說過給誰聽了。”
“那聽話的人,又不知道傳了幾張嘴幾個耳朵……我也算不得獨一個。”
池時不以為意,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陳婆子,端起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你這裡倒是有好茶。”
“難怪她們四個什麼都想同你說,在家操勞被人瞧不上的人,來了你這裡。有美人伺候,處處雅緻,乃是難得的閒暇之時。只可惜,人的淡定,要不是天生的,譬如我。”
“要不就是後世養成得,譬如周羨。其他的人,多半都是裝的。”
“要不然的話,你怎麼心虛的說了謊話,說死者之中,只有兩位是你的病人呢?張貴便是死了去了地府,也要託我告訴你一聲,他不服氣。”
池時說著,將茶盞往桌上重重的一擱,認真了起來,“來你這裡瞧病的人很多,生不出兒子的女人,多半都同她們幾個一般,心中不痛快。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在她們的人生裡,那些爛泥巴扶不上牆的兄弟,都是累贅,永遠都沒有辦法擺脫的噩夢。在現實世界裡,她們都做不出那種殺害兄弟的死,要不然的話,她們也不會一直孃家挾裹了。”
“可是越是不會發生的事情,越是渴望發生。只要你在她們來這裡看病的時候,悄悄地暗示一二,她們便很容易的做出這樣的夢。”
“你在這些夫人當中,精心挑選了四人。為何是這四人呢?因為這四個夢境,你能夠輕易的實現。”
“張貴死於馬上瘋,他這般年紀,為何會突然如此?很簡單,因為他也在你這裡拿藥。”
“他在行樂之前,服用了你特意給他準備好的,加了量的藥。於是你不用出門去,張貴也會按照你預想的一樣,馬上瘋而死。”
“你之前撒謊,只說姚寶同餘海濤,卻是決口不提張貴,乃是因為張貴死之前是否服用了你準備的藥,去找那醉紅樓的姑娘一問便知。他吃的是誰給的藥,找他們那些酒肉朋友一問便知。”
池時說著,看了看那陳婆子的臉色,她還是微笑著,輕手輕腳的將那銅壺放回了爐子上。
“而另外兩個,姚寶同餘海濤,你之所以要明言他們是你的病人。乃是因為,昨天他們都來找過你不是麼?而且一個個都怒氣衝衝的。”
“來你這裡的賓客很多,你那侄兒未必一一記得,但是怒氣衝衝的一來一雙,他卻肯定是記得的。他一個小孩子,不會說話,很容易就說漏了嘴。”
陳婆子眼眸一動,看向了那小男孩所在的屋子,終於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這位想必就是池仵作吧,池仵作果然明察秋毫。他們昨天夜裡,的確來過我這裡。”
“你知道的,你們男人總是會莫名的自信,明明是個小豆芽,非覺得自己是個大蓮藕。”
“我那藥是真的有效,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來尋我。可他們得隴望蜀,實在是過分了些。我怕這樣吃下去,遲早要出事,便不肯賣藥給他們了。”
“他們兩個那天夜裡,便來了這裡鬧事,還說要報官……”
池時聽著,果斷的學了她之前的,打斷了她的話。
“不對,他們來找你,是因為他們的腿很疼。你用了一條皮帶子,箍在了他們的腿上。告訴他們這樣能讓豆芽變蓮藕。可是他們不知道。這是兇器,是你正在殺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