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時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兒,對著夏大人草草的行了禮,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周羨一瞧,點頭示意,然後追了出去。
京兆府的人對池時這個常客已經十分熟悉了,見了她都熱情又恭敬。
周羨跟在她的身旁,遲疑了片刻,問道,“你覺得鉤吻沒有說出全部,這案子背後還另有深意?”
池時腳步未停,“兇手是鉤吻沒有錯,沈觀瀾被陷害了也沒有錯。”
“鉤吻第一次的供詞,旨在做兩件事:第一,表明沈觀瀾同沈家決裂,再無情分,他只對你忠誠;第二,把沈觀瀾的父親中毒之事,擺上了檯面。這事兒一旦過了明路,沈觀瀾就必須給他解毒。”
“不是主動去解毒,而是被逼著去解毒。嗯,鉤吻可真是恨沈父,恨沈觀瀾呢!”
“我只是個仵作,把我有證據的事情,都擺在了公堂上。這個我沒有證據,就是推斷。你覺得有深意,他就有深意。你覺得沒有,他就沒有。”
第三零五章 小樓對話
周羨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眼瞅著池時就要轉彎了,他方才快步的跑了過去,走到了她的身側。
“觀瀾是我的好朋友,我這麼多年,吃的都是他給的藥,他若是想害我,我早就死了。”
周羨說著,深吸了一口氣,又習慣性的將雙手枕在了腦後,下巴微微的抬起,看向了天空。
春日的北地,多半都是豔陽天,沒有南地那種陰雨纏綿的粘膩感,顯得天格外的高遠。
他小時候時常想,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若是皇子乃是真龍,那他一定是一條有這紅色鱗片,金色爪牙的會噴火的龍。每當落日的時候,那天邊的火燒雲,便是他噴出來的。
在那萬丈霞光中穿梭,自由又自在。
“進京之前,常康也提醒我,說我如今大好了,以前待我好的人,未必還會待我好。可是呢,人活在這個世上,總應該有什麼值得相信的東西,不然的話,不是很可憐麼?”
“就算我的信任落了空,我也不會覺得沮喪,至少在信任的那個過程裡,我覺得十分的心安。現在猜忌來,猜忌去,也是徒增煩惱,讓自己睡不著覺罷了?”
“我的親友很多,可能夠被我承認的人,就那麼幾個。”
池時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原來你是桃子。”
周羨有些迷惑,“桃子?”
“面上軟綿綿的,其實裡頭有個硬骨頭。把硬骨頭敲開了,裡頭還有一個軟趴趴的心,雖然有點小,裝不下幾個人,但那也是軟趴趴的。”
池時說著,拍了拍周羨的肩膀,“不必擔心,我別的不可靠,收屍很可靠。你可以先交錢,到時候你被人捅了刀子,我給你收屍。給多少錢,住多少錢的棺材,童叟無欺。”
“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會請十八個老和尚,給你超度的。”
周羨難得沒有懟回來,“阿時你看到那朵雲了麼?你覺得像什麼?”
池時仰起頭來,陽光有些刺眼,看得人眼發暈,她用手遮了遮,頭頂上有一坨雲,白嫩嫩的,看上去十分的別緻,有四條棍兒,像外撐著,“像一個腦袋被割掉了的屍體,你看到沒有,那腦袋在手上端著呢……”
周羨噗呲一下笑了出聲,“你說得有理。我本來想說,看上去像鳳爪,瞧著我都有些餓了。被你這般一說,飯是吃不下去了。”
池時挑了挑眉,低下頭去,“我要回去了,哥哥應該已經游完街了。我突然跳樓,阿孃怕不是嚇了一大跳。這一耽誤,都這個時候了。”
“明兒個我會去楚王府繼續看卷宗的。”
周羨點了點頭,轉過身去,瞧著久樂駕著馬車,在不遠處跟著,笑道,“有久樂在,我便不送你了。你有傷在身,這段時日不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