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讀書多,心高氣傲,五娘性情穩重,是以我早就想好的,要給五娘結這門親事。洪家來提親,他們家門戶不高,可十分看重讀書人,你四姐姐去了,人家也能夠高看一眼!”
“若是日後,洪邑高中了,亦是家族助力。你三姐姐是嫡出的,嫁個安陽的大戶人家。這樣即便我們遠離了家鄉,也還有人守著後方,不至於人走茶涼。所謂進可攻退可守。”
“再說道你,你年紀小,尚未到嫁人的時候,生得也是個討喜的。等你五姐姐嫁了,你阿爹在京城也算有了門路,等你出嫁之時,還能再往上升升。京城裡沒人認識你,把你記在嫡母名下,當做嫡出的姑娘,那是要給你謀大前程。”
老太太噼裡啪啦一通說,恨鐵不成鋼的對著那方六小姐,劈頭蓋臉的又是三下,“早知道你是這般心狠手辣,狼心狗肺的東西!你一出生我就應該直接掐死了你,何必浪費我家米!還累得你父親官聲!”
“你們生在方家,沒有受過一日的苦,綾羅綢緞供著你們穿,山珍海味緊著你們吃!要你們聽從家中安排,嫁給好人家,日後互成助力,又哪裡就是委屈你們了?”
“我的確是有心思,可掌家之人誰不想家族繁榮昌盛?我是嫁孫女,不是賣孫女!你那般能耐,也不拿鏡子照照,看人家洪家想不想娶你!”
方六小姐捂著臉,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她一蹲下,便直接看到了那雙粉紅色的繡花鞋,又驚恐的叫了起來,她伸出手指,指了指那雙繡花鞋,“我真的就是穿錯了。我沒有脫她的鞋子,我不敢的!”
“我昨天真的很生氣,洪邑哥哥來府上,四姐姐悶悶不樂的,給他甩臉子看。我私下裡說她,她還奚落人,說洪邑哥哥才學尚可,心性不佳,難成大器,她這輩子,是要進火坑了。”
“我太生氣了,就想著,若是四姐姐死了就好了。五姐姐在京城的親事已經定了,她死了之後,我們家未嫁的姑娘,就只有我一個了。那麼洪家這門親事,就輪到我的頭上了……”
“洪邑哥哥被四姐姐羞辱了,也很生氣。洪邑哥哥把四姐姐背進來的時候,我才真的害怕了,我怕得要命,看都不敢看她,別說脫掉她的鞋子,還穿上她的鞋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當時光著腳下床,然後拿起床邊我的鞋子,沾了洪邑哥哥帶來的灰,重重地按在了椅子上。然後他套好了凳子,就把那繩子的一頭給了我,讓我躺了回去。”
池時聽著,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頭。
方六小姐說這話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而且,她也沒有必要在這上頭撒謊。
先前她看這樁兇案,辦得十分的毛糙。要勒死方四,偽裝成自殺,那還不容易。選一個她單獨在屋子裡的時候,叫那洪邑偷溜進來,直接把她勒死了,然後掛在樑上,推倒椅子便是。
何必大費周章,選在了一個有許多目擊證人的時候動手。
現在看來,方四同洪家的親事基本上是板上釘釘了,方六同洪邑有私情之事,方家人明顯不知詳情,顯然他們二人本來打算認命了。可不料昨日洪邑來府上,被方四一番奚落。
兩人一時氣憤上頭,臨時起意要殺人。
她們只有這一個晚上的時間,方三娘回來了,姐妹要敘話。是以才有了這麼一個四處找補的殺人現場,因為時間太短,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來調整細節。
她根據之前看到的來推測,認為方六娘同洪邑辦事毛躁,沒有想到鞋子上頭去,所以留下了這樣的巨大漏洞……可是倘若方六沒有撒謊……
她一直以來的辯解都是真的,她一直在說,“我沒有,我只是穿錯了鞋子……”
倘若這句話是真的,那麼,無緣無故的,兩個人的鞋,又怎麼會被交換了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