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位老姨娘都在老太太的屋子裡坐著說話,只不過池時女扮男裝,平日裡在前院行走,甚少同她們打交道。
“我的兒,阿孃這會兒倒是慶幸,你如今是個小郎君。要不然的話,落在這後宅裡,鬥成了烏雞眼子又如何?還不是白白的浪費了光陰。”
姚氏說著,拿起一個荔枝幹,剝好了殼,將裡頭的肉遞給了池時,“阿孃讓你問陸錦,陸錦如何說?”
池時搖了搖頭。
姚氏眯了眯眼睛,“陸錦人品貴重,又是永州陸氏嫡出的,雖然他不好舞文弄墨,但這嫁人,看的就是品行。他無父無母的,也無公婆需要伺候,照我說是個難得的貴婿。”
“看看你腳上這鞋”,姚氏說著,指了指池時腳上穿的新靴子,“你當裳娘怎麼如此乖覺,還不是瞧著映菊得了一門不錯的親事,求到跟前來了。”
姚氏出身永州豪商之家,白玉為堂金作馬,戲文裡說的那都不是吹的。她嫁進池家之後,生了長子池瑛同池時兩個孩子,五房沒有庶子,只有三個庶出的姑娘。
那池映菊便是年紀最大的那個,今年春日的時候,姚氏給她說了一門親事,是池瑛的同窗,中過舉的。前些時日已經出嫁了。
“我想給她說陸錦,她們娘倆倒是好,心氣高,瞧不上一個小捕頭。也不拿鏡子自己個照照,是你阿爹養的那些貓兒算功名,還是魚兒算利祿?”
“這不求到老太太跟前去了,老太太倒是說了個富貴的,卻是去給人做填房。那前頭夫人已經生了兩兒一女,大的那個都已經十一了。”
“裳娘才多大?真是造了孽了。正說著這事兒,你便進來了。我給裳娘說親事,有些日子了,老太太之前可是提都沒有提。也就是你姑母那來了人了,這事兒便有了。”
池時沒有應聲。
姚氏也不以為意,大兒子池瑛去年中了舉人,如今在永州府城的書院裡唸書,這院子裡也就只有池時,聽她說話了。
“好了,阿孃不擾你了,改日叫陸錦來家中用飯。他助你良多,雖然親事不成,那也要多多往來才是。若今日要去衙門,將這果子也拿了,去給陸錦吃。”
池時乖巧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姚氏吐槽了一通,心中舒坦了不少,帕子一甩,風風火火的出了門去了。
在門口候著的陶媽媽,見她出來,忙扶了上去,“昨兒個才下了雨,這地都未乾,夫人走慢些。”
姚氏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每回遇事,我都來同她說。不說要她多厲害,起碼也不叫人坑害了去,就是不知曉,時兒能聽進去幾分。”
“夫人寬慰些,公子不是不能,只是不願而已。他那般聰慧,什麼案子破不了,若是有心理會,這內宅的爭鬥,在他眼中,那跟孩子過家家似的。”
陶嬤嬤說著,心中犯起了嘀咕。
也就夫人覺得池時是個小羔羊,旁人見了他,羊毛都要抖掉了。看看老太太就知道了。
待姚氏走得沒影了,池時方才攤開了自己的手掌心,那裡頭放著一張小紙條。
她站起了身,抖了抖袍子上的灰,看了看自己腳上的新鞋,遂又換了一雙,朝著東院行去。
池家是仵作世家,這仵作不動手,那是不可能有長進的,因此在前院的東邊,特意劃出了一大片兒,成了池家人驗屍的訓練場所。
池時排行第九,是家中最年幼的,如今父兄們一個個的都已經去了各地的衙門任職,還使用這東院的,便只有他了。
東院的一角,長著一株不知道已經多少年歲的老槐樹,遮天蔽日,讓這片地方,顯得格外的陰森。
“六姐姐特意給我塞紙條,尋我有什麼事?”池時一張嘴,槐樹下那個穿著綠色衣衫的姑娘,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