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他的注意全在夏傑身上,心裡頭有點不太爽快, 明明這小子說的是去廁所, 卻沒回來叫醒他, 任憑他睡到現在,難不成是故意的?
要不是不小心睡過去了, 盧大志原本也只打算抽根菸, 歇上一小會兒就回來幹活, 但躲懶了快一個鐘頭,心裡也有些發虛,“我去開水間打水, 又跑了一趟廁所, 稍微耽擱了些功夫, 但也沒很嚴重吧。”他試探著說。
“只是這樣嗎?”鄭春紅環視幾個人,沉聲問。
李才低下頭,不去看盧大志略帶憤怒的目光, 他心裡也有些懊悔,要不是他多嘴跟人唸叨了兩句,也不會被鄭春紅聽見,萬一得罪了盧大志,都是在一條工作線上的工友同志,往後還有幾十年,鬧了矛盾相處起來就不愉快了。
老實人張大力也不說話,平時就跟盧大志穿一條褲子的夏傑就更不可能說七道八,現場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只有機器的轟鳴聲。
鄭春紅眯著眼睛,猛拍了一下牆,厲聲道:“光只是去趟開水間,上個廁所的功夫,就能延誤拖慢一條工作線上的進度,你們是覺得我剛調來煉製車間,就什麼都不懂嗎?今天不說出個一二三四來,你們就跟我到廠領導面前去解釋。”
“別別別!我說,我說!”盧大志擺著手,一臉著急,“你看大家都忙,我給鄭主任解釋就好,別讓他們都站在這浪費時間,你說對不對?”
鄭春紅點頭,揮手讓其他人會工作崗位,帶著盧大志到煉製車間大門處談話,“你說吧,到底是什麼情況。必須要杜絕這股消極偷懶的工作作風,不然要怎麼搶先進,爭第一!”
“其實吧,這事兒我真是不想跟主任說,給別人聽了說我一個大男人背後嚼小同志的舌根,多難聽。”盧大志轉了轉眼珠子,心裡有了主意,“澄清第一工段新來了個正式工,還有兩個臨時工,三個都是女同志,也沒人起個好頭監督著就有些懶散,導致我們後面的工作不好展開,影響了全車間,你看……”
盧大志記恨江敏華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從她到崗位上開始,就愛跟他作對,三天兩頭地跑過來叫他不要偷懶,聽得他耳朵都要長繭,年前來了一回大舉報,惹得人心惶惶,現在又來了個愛多管閒事的正式工,兩人一唱一和的更熱鬧了。
要是能弄她們就更好了。
盧大志不止一次的想,反正幾個煮糖工都不來事兒,不怕他們背後給他穿小鞋,張大力就更好解決了,藉著這件事敲敲新來正式工的警鐘,再把江敏華給趕出糖廠,他的日子就自在多了。
鄭春紅的表情看不出端倪,盧大志目送她的背影離開,心裡頭還有點不太踏實,小跑著回了自己的崗位,拉著張大力威逼利誘,“老張,我們倆都認識五年了吧,再加上你跟我爹那交情,合起來都二十年了,總不能為了不相干的人就把我給捅出去吧。要是鄭春紅來問你啥,可千萬別說漏嘴啊!”
“大志,你也是當爸的人了,就這麼欺負三個年輕女同志,我都替你臊得慌。”張大力唉聲嘆氣地說,“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就再幫你一回。以後你再偷懶,我就不管你了,鄭主任再來問,我就據實回答,到時候通報批評,也是你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