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坐一輛大巴車前往平島,由於那裡太過偏僻, 再加上去的人少,三天才會有一班車次, 往返於縣城與平島。
為了趕上大巴, 兩人七點就從家裡出發, 八點快半就到了大巴站,坐著只有十來個位子的小型大巴前往平島。
車上的幾乎全是島上的員工以及前往探親的家屬, 車子才剛剛出發, 裡頭的人就嘰嘰喳喳地聊起來。
“你們倆也是去看親戚的嗎?”坐在倆人後面的大媽, 拍了拍座椅的靠背,“我兒子在船廠工作,是那裡的老員工了。不過也找了廠裡的女工結婚, 現在都不咋回家的。聽說我大孫子出生了, 又沒工夫抱回家給我們倆看看, 只能大老遠跑過去了。”
大媽邊上還坐了個大伯,腦袋靠在窗戶上,隨著車子一顛一顛, 滿臉寫著痛苦,“哎喲喂,過年都能見到了,還跑過去看啥子唷。一把年紀的人了,就會瞎折騰。”
“老頭子暈車,要不是孫子出生了,說啥也不肯跟我去。”大媽好笑地推了推身邊老伴,“你們倆嘞?是爸媽哪個在裡頭工作?”
“我是陪我姐去面試電焊工的。”
大媽睜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著張小慧,驚呼道:“電焊工?哎喲,這可是個力氣活,你這麼個瘦瘦弱弱的大閨女,咋能吃得了那種苦,一水兒都是男人,還招女工的嗎?”
“聽說是新出的政策,想調節廠內工人的男女比例,從去年開始加大了招收女工的人數。連電焊工這種男同志比較多的崗位,都試著讓女同志上手了。”張曉珠把從劉主任那裡聽來的話,向那些八卦的大媽大伯解釋道。
“是哦,廠裡頭不少打光棍兒的,都討不著媳婦兒。”邊上另一個大媽附和道,“我兒子年紀也不小了,每年回來過節,我都催他。但老說沒時間談物件,我就不服了,談個物件咋沒時間了?再說廠裡頭也有女同志吧,後來去平島的次數多了,我才知道是廠裡頭的女同志不是結婚了,就是準備結婚,都沒落單的,我錯怪他了。”
“多招女工是好事啊,說不定這姑娘,將來就是這車裡誰家的媳婦了。”有個人調侃著說了一句,其他人就跟著笑了起來。
張小慧臊的滿臉通紅,腦袋垂的低低的,完全不敢抬起頭說話。
張曉珠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捏了一下,“有沒人知道,面試上都會問一些什麼東西啊?我跟我姐都沒面試過,心裡頭怕得很,這工作得來不易,生怕給搞砸了。”
她是有面試過實習工作,但兩個時代隔了五十年,大抵上是不一樣的。
“不難啊,其實船廠裡頭也只有幾個工種活兒難度大,但那些都是技術工,工程師之類的,電焊工不算難的,就是累,不懂的話,多問多學就知道了。”大巴車的最後一排上有個人說道。
張曉珠回頭去看,那人臉上蓋著一頂軍綠色的軟帽,上面繡了平島造船廠五個紅色楷體字,大概是察覺到有人看他,男人把蓋在臉上的帽子抓下來,面板黝黑,長相十分普通,但很有男子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