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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順富不吭聲了,用被子把頭一蒙,沒多久就打起了呼嚕。
劉紅氣不過,踢了他一腳,暗罵道:“沒出息!”
她揉了揉眼睛,沒多久也睡著了。
張小茉睜著眼睛,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她一直沒睡著,腦袋空空的,什麼也想不到。
只覺得冬天的晚上真冷啊,凍得她手冷,腳冷,心也冷。
她覺得小姑說的對,唸書是有用的。
但唸書,是為了有份好工作,能夠過上好日子。
小姑卻弄反了。
33 一更
張順誠坐在石階上, 臉上的焦慮無法遏制,頻頻地看向一個方向,他已經在這裡坐了一個多小時了,自從他再一次被劉桂芳趕出家門以後, “冬梅, 咱們這樣是不是做錯了?媽脾氣是不好, 但都病了這麼久了還沒好轉,肯定是氣著了。”
“我在這裡住得好好的,你想回去就自己回去。不過我看你就算回去了, 其他人也不一定會待見你,還不如老實地待在這呢, 二伯對我們挺好的。”袁冬梅手裡抱著一盆剛洗好的衣服走過來,就聽到張順誠說的話, 忍不住來氣, 嗆聲道, “你媽到現在都不肯見你呢,你想想是為啥?”
張德才坐在堂屋裡抽菸, 白色的煙氣縈繞不散, 他沉思片刻, 放下了手裡的煙槍,“讓小珠打個電話給慧丫頭,問問她上手了沒, 得把她的去向告訴桂芳了。免得她心裡頭憋著火氣, 吃多少藥都沒法好過來。
“就讓順誠去說, 好歹母子倆見上一面。又不是真分出去了,搞成這樣不是給別家看笑話嗎?”
袁冬梅瞪了張順誠一眼,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啊!”但最後她也沒再說什麼, 抱著盆子越過張順誠,把裡頭的溼衣服攤在晾衣繩上曬起來,全是些貼身的裡衣,又白又新。
搬到張德才家以後,張曉珠送了他們每人一件,穿在身上柔軟熨帖,就好像這些無人打罵的日子一樣舒服,才住了幾天,袁冬梅就已經覺得回不去了,搬出來住沒什麼不好的。
“小珠應該有電話,我去隊部給她打。”張順誠沒頭沒腦丟下一句,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袁冬梅在後頭喊了一聲,他也沒停下來。
“你讓他去吧,順誠心裡不太好受。”
張德才的話傳到袁冬梅耳中,讓她忍不住吐了口氣。
他們倆夫妻睡在一張床上,還有誰能比她更瞭解張順誠呢?這幾天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有時候醒過來,還能看到他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連熬了幾個晚上,張順誠的眼珠子都是紅血絲,看著怪憔悴的。
袁冬梅知道張順誠重感情,但有些時候,母子親情與夫妻、父子之情是需要比個輕重高低的,至少在她看來,張順誠必須在兩者之間做出選擇。
如果他選擇了回去,她會帶著孩子們好好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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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珠給張小慧打完電話,從外頭走進辦公室。
剛才還不在位子上的劉主任回來了,低頭坐在那裡數著什麼東西,看到她進來,衝她招了招手,“小珠快過來,你運氣真好,今年多發了幾張糖票餅票,能過個好年了。”
“這麼早?距離過年還有將近一個月呢。”張曉珠湊過去,隨便拿了一張打量,是張一市兩的糖票,但跟白糖、紅糖的副食品又有不同,“這是什麼糖?”
“祭灶節的糖餅啊,你這丫頭真不長記性,過段日子不得祭灶公啊,這是公社發下來給咱們這些幹事們過節用的票子。往年每人發三兩,今年居然每人發了五兩票,看來是經濟效益好。”劉主任喜滋滋地把她那份票給收起來,“三張餅票兩張糖票,你數了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