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當然知道這個姓楊的宮女跟楊家有關,但是當時只不過是為了肅清餘孽,並未曾聯絡到她會生下遺腹子。
後來薛案裡這個所謂的廢太子後人又伏了法,在當時看來,一切隱患都消除了,就更不需要去追究他的母系。
楊肅在整個奪嫡之案裡不算起眼的人物,蘇綬此刻卻突然將這兩者聯絡了起來。
“他這個名字,是常賀喚出來的。聽到他姓楊,臣才想到了這些往事。不瞞皇上,當年關於楊家送女進東宮,卻不為外人知,臣對此事就有疑慮。按理說,楊家這麼做,一定是有所圖,如果昨夜此人就是楊氏所出,那就說得通了。”
一個家族想要飛黃騰達,那麼裙帶關係往往是主要的一條路。
楊家在朝已有根基,如果再出來個誕有皇嗣的妃嬪,那毫無疑問將更有勢力。
“但楊家又為何要暗中送女進宮?而不是大大方方進行?”
當年被忽略掉的旁枝末節,此刻都被挑了出來。皇帝神色未動,但置於膝上的左手已經緩慢握緊起來,“楊家不可能擁有瞞天過海悄悄送個人進東宮的本事。要麼,你是在暗示朕,楊家把小姐送到東宮,是先帝與廢太子一黨早有的預謀。”
“臣豈敢褻瀆先皇?但是就如方才皇上所言,宮闈森嚴,若無先帝允准,楊家不可能做到。廢太子即便身為太子,也不能越過先帝行事。所以,也許先帝也未知此事,而是當時廢太子與楊家有了約定,由廢太子出面向先帝討個允准,如此小事,先帝便未做阻攔。至於廢太子為何這麼做,臣以為應該正是為了拉攏楊家幫他。而楊家之所以有這個資格,臣以為正是因為楊肅趁職務之便,接觸到了太祖皇帝藏於宮中的那批礦藏記載。”
皇帝凝坐片刻,微微沉息:“楊家?”
“朝中的礦藏,一直都由工部經管。楊肅作為工部侍郎,他具備條件。”
皇帝沉默下來。隨後他問:“你又何以肯定這個楊燮就是真正的遺腹子?”
“當年東宮所有有名有姓的宮人,姓楊的並不多,而且都各有歸途,這是直到如今都可查的。但唯獨工部侍郎府暗中送進去的這個楊氏,具備誕下遺腹子的時間,以及擁有保護這個孩子的條件。楊燮的母系就是楊肅一族,合情合理。”
皇帝默然半晌,緩聲道:“按照宮裡的規矩,也的確不是誰都有資格懷上皇嗣。”
蘇綬深揖首,再道:“昨夜裡臣深思熟慮,認為楊燮姓楊不會是偶然,再加上之前他又曾夜闖天牢,還有朝臣為內應接應他,臣猜想他位份不低。在常蔚一案中處於比常蔚還高的地位,且還剛好姓楊,臣便作了大膽猜測。”
皇帝聽到此處,神色已然恢復平靜。只是眉目之間仍是凝重:“楊家跟照朕所知的訊息,這批礦藏輿圖應該一直都在宮中,太祖皇帝不可能讓其流落在外,雖則持有 仇恨
“原來如此。”他定坐片刻,緩緩出聲,“即使只是一雙眼睛,二者也如此之像,難怪你會有此猜測。”
稍候他又展開看了兩眼,然後道:“所以說,薛容一案裡伏誅的並非真正的逆賊,這個喚做楊燮的才是。他們果然耍的一手好計謀,在天子腳下翻雲覆雨,這是根本就沒把朕放在眼裡。當時留著常蔚不殺,朕還真是做對了。”
蘇綬把頭垂低了些。
皇帝看了眼他,又說道:“放走了楊燮,你打算怎麼做?”
蘇綬微凝神,抬頭道:“常蔚背後除去楊燮,還有一人不可忽視,便是那夜裡在天牢之中接應楊燮之人。太祖皇帝隱去的那批礦藏原本應該無人知曉,但根據皇上前番所得訊息,楊賊們很可能已在盯住這批礦藏。此人身著朱袍,足見在朝中已浸淫許久。這礦藏的訊息,如若不是楊肅傳給了楊燮,那麼必定是此人自朝中借公務之便獲知。按照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