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臻沒有接話。
其實他的謀劃遠不止此,周成海瘋癲地想殺沈秋羽滅口,他會出來替沈秋羽死,這樣的話,哪怕他死了,沈秋羽也會深深記住他,不會忘記他。
但現在已經無法實施,沈秋羽也沒必要知道。
他目光落在有些融化的蛋糕上,往事一幀幀在他腦海翻飛,最終褪色暗淡,再抬眸,眼前的青年如皎月如烈日,色彩濃烈的出現在視野中。
好像明媚乾淨的斑駁日光,落在陰暗發臭的骯髒角落,給予一絲光,牆角石縫中長出春色的綠芽。
陰霾驅散,天光大亮。
傅臻不著痕跡地移動手臂,握緊枕頭下那枚玻璃瓶,冰涼的手比玻璃還冷,他一點一點,一字一句,說出積壓在心底多年的所有真相。
「曾經騙沈富強賭博,欠下巨債,讓他一次次壓榨你的人,是我。」
「教唆徐崢太跟你作對的人,是我。」
「屢次阻止你回傅家的人,也是我。」
「在度假洋房,我給你下藥,是想殺死你,讓你永遠在這個世界消失。」
「車禍也是我動過手腳。」
他說的樁樁件件,都那麼熟悉。
沈秋羽聽得心驚膽戰,原來他跟死神擦肩而過那麼多次!
傅臻微微鬆開快要被他捏碎的玻璃瓶,讓靜躺瓶底的巧克力豆倖免於難。
他看著沈秋羽說:「沈秋羽……我早在十六歲那年,就知道你才是傅家的傅臻,但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知道為什麼我不想你回來麼?」
沈秋羽沒想到他負面情緒這麼兇猛,又懵又驚道:「因為你討厭我?」
「不是。」
傅臻眸底溫柔散盡,「因為我從來都不是我。」
他只是名叫傅臻的代替品。
如果有一天,真正的傅臻回來,那他又是誰,沈秋羽不是他,傅臻也不是他,他不知道自己該是誰,又能是誰。
他想活下去。
但命運卻不允許。
傅臻那雙極其疏淡的琥珀色眼睛望著沈秋羽,他說:「你恨我吧。」
沈秋羽搖頭,「我不恨你,該恨你的是沈秋羽,只是你多次下手,但最後你為什麼沒有殺我?」
傅臻輕輕笑了聲,沒有回答。
沈秋羽輕微抿直唇角,無奈地搖了下頭,直接離開病房,他已經知道想知道的所有真相。
他剛走兩步,背後的傅臻突然喊住他。
沈秋羽站定住,但沒有回頭。
傅臻目光晦澀,「如果我……」
他微微停頓,又繼續說:「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記得我?」
尾音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沈秋羽說:「不會。」
傅臻唇角的笑有些苦澀,但他很快斂去自己的神色變化。
沈秋羽撓了撓頭,又說:「小傅,積極治療,好好活下去,以後多做公益贖罪吧,別在做那些事,那麼多精細算計,你活著不累啊。」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傅臻眸底掠過一絲訝異,但最終歸於平靜,溫和地笑了聲。
傅臻拿出藏在枕頭下的玻璃瓶,取出其中一顆巧克力豆,撕開金色的糖紙,把巧克力豆放在嘴裡。
有一絲微澀的甜味,不膩。
他無聲一笑。
很甜。
沈秋羽和顧濯離開醫院。
沈秋羽給傅衡打了電話報平安,就和顧濯在就近的星級酒店住下。
顧濯給沈秋羽點了些清粥小菜。
沈秋羽吃完,舒舒服服洗澡睡覺。
一夜好眠。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