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瑜還小,小青還要上學,阿梅要吃藥,車子還有債,我不能坐牢,我不能坐牢,死人了,死人了
賀正泉是這個家的頂樑柱,他在事故發生的那一刻,想到的是他不能倒,他要支撐起這個家。人在這種時候,都是自私的。
這個時候,車子已經調轉了過來。賀青回頭,隔著後車窗的玻璃看向黑色的轎車。轎車裡的少年,漆黑的眸子裡倒映著火光,他也看到了他,他的眼睛裡透露出無助,痛苦和哀求。
救救我。
少年用口型說。
賀青渾身發抖,他跌落在車座上,耳邊還是賀正泉的聲音。或許是出於保護機制,賀青望著漸行漸遠的轎車,就這樣失去了意識。
等醒過來時,賀青已經在家裡了。賀正泉在房間裡躲著瑟瑟發抖,母親和妹妹嚇得一直哭,問賀青發生了什麼。賀青簡單和母親描述了一下事情經過,母親打了一巴掌把他打醒了。
這件事情不準說出去。
一向柔和的胡梅眼睛裡滿是警告和狠厲,罵完賀青之後,她一把抱住了賀瑜,無聲地哭了起來。或許是害怕,或許是埋怨命運不公,原本他們一家該好好生活的。
都是因為你。胡梅道。
因為他什麼呢?因為他,他們下崗?還是因為他,父親出車禍?他們家現在這副樣子,是因為賀瑜的到來,怎麼會因為他呢?
賀青搞不懂。
這件事情後,賀青發了高燒,一個星期的時間都意識模糊。母親不管,父親抱著他去醫院治病。等醒過來後,父子倆擁抱在一起,說著要把這件事情埋在心底。
而這件事情真就那麼過去了。他們想好的措辭都沒有用到。
這場意外像是被那場大雪給徹底覆蓋,甚至連報紙都沒有刊登。賀青不知道為什麼,但不管如何,這個結果對他們家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就這樣把這個意外掩埋吧。掩埋在心底,讓它爛掉。
賀青以為父親死後,這件事情也隨之死掉,直到他在停車場看到了霍境。他和十三年的模樣相差無幾,以至於賀青第一眼就認出了他。他像是沒有認出他,只是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胎記上。
在霍境看著他的胎記時,賀青就知道他沒有忘記他。那年他們隔著火焰對視,賀青的脖子涼颼颼的,他沒有戴圍巾,胎記剛好是露出來的。他和十幾歲的時候模樣差了一些,但是胎記沒有變。
賀青等待著他對他做出些什麼,霍境什麼都沒做,只誇了一句。
真漂亮。
而後,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就這麼平平淡淡地結束了。
十三年前,他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胎記,十三年後,他認出了他。當年他對他見死不救,十三年後他找到他,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
霍境這樣平靜,倒讓賀青心中多了些揣測。他不知道他意圖如何,但是他知道,該償還的要償還,該贖罪的要贖罪,該報復的要報復,該承擔的要承擔。
後來母親生病,霍境出面送錢,賀青順從著他的想法,接受了他的幫助。
一開始賀青想,霍境出錢幫他,或許是想要包養他,就是平凡的套路。霍境出錢,他出身體。但是第一次他去霍境家吃飯,他故意喝醉,霍境把他抱去客房。他以為兩人終於要做些什麼,霍境卻什麼都沒做,給他蓋好被子離開了。
這種頭上懸著一把刀,刀卻遲遲不落的感覺讓賀青的雙腳踏不到實地。可是在這場博弈中,主動權註定是在霍境那裡。他只能沿著霍境的腳步,隨機應變,但是不能戳破他們之間曾經共有的回憶。
就這樣,兩人像是貓和老鼠一般,開始了心思叵測的較量。
大約是在霍境吃許雯的醋,到霍境說不結婚,和他在一起生活,這一連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