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姜格沉沉地睡去。
懷裡是女人清淺綿長的呼吸,季錚的腦海裡那抹紅影逐漸清晰,他閉上了眼睛。從出事到現在,季錚從未如此放鬆過,甚至在午睡的時候做了夢。
空氣中是動物屍體燒焦的味道,耳邊嚮導和反盜獵組織的人正在交談著,季錚握著槍,用槍口從屍堆裡勾了一塊東西出來。
東西表面被燎了一層黑煙,黑煙下還透著米白色的光澤,季錚俯身撿起,手上戴著作戰手套,輕輕擦拭了一下,那枚東西也清晰地臥在了他的手掌之間。
“花豹的牙齒。”嚮導看到後,用英語和他說道。
他在說話時,眼底難掩悲慟,這是他的家鄉,花豹是他們國家的圖騰,而因為盜獵者的闖入,花豹數量越來越少。不得已,他們聯絡了聯合國,正在出維和任務的季錚他們被派來援助。
這是他們今天找到的第一個焚屍點,接下來他們要沿著路線繼續追捕,爭取在明天前追上盜獵組織,不然將會有更多的花豹慘遭毒手。
季錚把花豹牙齒遞給了他,嚮導搖搖頭,笑著說:“留著做紀念吧。”
季錚溫和一笑,道了聲謝,收起了花豹牙齒後,視線投向了不遠處。
在剛來焚屍點的時候,季錚就已經看到了遠處枯樹邊的那一行人。那些人應該是來拍攝的,差不多有十幾個人,有嚮導,有攝影師,有助理,還有模特。
模特是個女孩,高挑纖細,穿著一身紅紗長裙,在枯樹枝丫旁邊站著。她年紀不大,長髮散落在裸、露的肩側,燥熱的風吹起她的長髮,搔過了她平直精緻的鎖骨。夕陽把她的面板染成了蜜色,她神色冷清,看著身邊的花豹吞食著面前的食物。
八月份的非洲草原即將步入旱季,氣候乾燥炎熱。傍晚的紅日染紅了乾枯的草原,她身上紅紗飛揚,像草原上的一把火。
在他看過去時,她似乎察覺到,鴉羽般的睫毛下,微垂的眸色抬起,一雙漂亮危險的桃花眼,警惕凌厲地看向了他。
草原上的風是有聲音的,像季錚的心跳,在漫無邊際的草原上翻滾。季錚把槍一收,伴隨著草原的風,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他過去時,女孩的身體和精神明顯緊繃了起來,他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她旁邊的花豹,開始和她攀談。
“害怕麼?”
“不怕。”
“不怕怎麼臉都白了?”
“我本來就白。”
“確實挺白的。”
女孩沒再說話,只是抬眼看著他,眼底的緊繃和鋒利消失了,再看向旁邊的花豹時,後知後覺地帶了些害怕。
季錚的心微微一緊。
姜格這一覺睡得很踏實,醒過來時外面的日光都淡了。斜陽透過臥室的門縫照了進來,帶著些繾綣的慵懶。
她睜開眼,季錚躺在她的身邊,正安靜地看著她。
“醒了很久嗎?”姜格問,聲音有些啞。
午睡睡得時間有些長,姜格還有些恍惚,她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下,但閉上眼睛後,卻又像要睡了過去。
剛睡醒的姜格和清醒時的姜格是不同的,清醒的姜格凌厲冷清,而剛睡醒的她柔軟溫潤,甚至在睜眼閉眼間,有一種嬌憨。
比起七年前,她變了些,五官更為精緻了,也更懂得如何掩藏她的情緒,不會讓人一眼看穿。
但她好像又沒變,在他面前時,她沒有掩飾過自己,她的害怕、緊張和不安,一直都是直接展示在他的面前的。
她打了一會兒盹,察覺到他沒有回答她,隨即睜開了眼,淺棕色的瞳仁上浮了一層水光。她看出他有些不對勁,剛要問他,季錚先開了口。
“漂亮的東西總是被人覬覦的。”
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