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比對之後,找了間gay最多的酒吧去的。剛進去的時候,男人與男人喝酒閒聊,畫面膠著,與直男之間喝酒划拳全然不同。可這種感覺,程諾並不是多麼討厭。酒吧人太多,他忍著與陌生人的近距離碰觸,溜達了一圈準備走的,誰料看到了倪卓。
頭上披著白毛巾,把程諾弄成了阿拉伯人的模樣,宋城看著他嘴唇張合,沉聲問道:“還是車站那個男人?”
喉結一動,程諾動作一頓,一時啞了嗓。他抬頭看了一眼宋城,唇角顫了顫,說:“嗯,他叫程逸,我倆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八歲前都被我親生父親鎖在實驗室,八歲那年我父親被抓,就被他家收養。我八歲以前,一直生活在密閉空間,沒有參與過人的交流,又發育不良,所以很難融入集體生活……”
說到這裡,程諾瞳孔微微縮了一下,拿過毛巾繼續擦著頭髮。
“我不會和人交流,在學校老是被欺負,後來程家讓我退學,給我請了家教。我的朋友就只有他,對他依賴性很強。小時候還不覺得怎麼樣,青春期就覺出了些異樣。我也沒有朋友,又不好意思和他說,寫日記怕被翻到,就在網上寫,結果被他媽媽發現了。”
“被他媽發現以前,我都是不確定的。他媽看到日誌後,很明確的跟我說,她收養我已經仁至義盡,她絕對不可能再搭上他兒子。”
說到這裡,程諾抬頭笑了笑,圓圓的眼睛笑成一彎新月,乾淨又溫柔。
“這個真不關我嬸兒的事兒,她從小對我就好,我不想上學還給我請家教,我體弱多病,吃藥吃補品她從沒有埋怨過,真的拿我像親生的一樣。就是我自己太不爭氣了,弄了這一出讓她心裡也彆著個疙瘩。”
程諾有些自責,喃喃自語不知不覺地說了這麼多,他抬頭看了一眼宋城,後者沒有不耐煩的意思,他才繼續說:“我就想看看我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他。要是不喜歡他就好了,他爸,也就是我叔整天讓我回去,我怕回去我嬸兒心裡不舒服。”
程諾坐在床上,毛巾搭在他的頭上,因為擦了身子又擦了頭髮,已經溼透了。他垂頭說著,偶爾才抬頭衝著宋城笑笑,然後低頭繼續絮叨。
房間裡的燈光很柔和,落在房間裡,將房間的人和擺設的影子都拉的很軟。男人從沙發上起身走來,高大頎長的影子由遠及近,伴著他沉穩的腳步聲。
當他走到程諾身邊時,程諾似乎是說累了,靜靜地看著地板,還有地板上出現的男人的腳。剛洗過澡,房間暖氣充足,程諾卻覺得有些冷。他幾不可見的抖了下身體,然後,頭上的毛巾就被抽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手。
“毛巾涼了,我給你換一條,你先進被子裡躺著,外面有些冷。”
宋城沉聲說著,他的手指在青年並不長的髮間摩挲了兩下,指間的溫度從頭頂蔓延到全身。心尖像是被玻璃罩罩住的火燎了一下,微燙,舒服。
程諾眼眶有些乾澀,沙啞著嗓子說:“好,麻煩你了啊。”
宋城進了浴室,將消毒後封裝好的毛巾拆開拿了出來。他走到床邊時,程諾已經爬進了被窩。他的髮色發黃,仍帶著些營養不良視覺效果。寬大的被子將青年包裹住,只露出一張清秀白皙的臉。
房間裡很安靜,幾乎只能聽到程諾熟睡的呼吸聲。他蜷縮著身體閉著眼睛,睫毛在眼瞼上打了半圈陰影,睡得格外舒坦。
向來不覺得自己有悲天憫人情懷的宋城,回想著剛才程諾和他說過的話,只覺得心臟上的一根神經,像是被電打過一樣,絲絲地發疼。
小時候的心理陰影,往往伴隨人的一生,但程諾為什麼選擇了這個和實驗室打交道的職業?他從程家逃出來,沒有絲毫社會經驗,甚至與人都有溝通交流障礙,是怎麼在b市生活下去的?
程諾渾身都是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