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他自己都要信了,邵黎心中苦笑。
要是真的,就好了
趙夫人這次回來,是因為她在上山聽到了邵黎懷孕的訊息,之後便心心念念想著來看一眼,可她前不久才和兒子吵了一架,只好打著送糕點的旗號來找人和解。
原本是打算看上一眼便回去的,只是沒想到邵黎居然失憶了。
出了這麼個岔子,趙夫人很是愧疚,自認都是自己的錯,可趙夫人同樣是個任性的倔脾氣,雖然錯了,但絕不悔改,若是再來一次,她恐怕依然會這麼做。
對老趙家傳宗接代的事情她倒沒有什麼太深的執念,趙煜衡最多是佔了個長房長孫的名頭,能傳香火的又不止他一個人。但看著從前閨中的密友們都開始含飴弄孫,聊天的話題從兒子逐漸轉移到了孫子,趙夫人的心裡開始不平衡了。
現在好了,等明年孩子出世,她就留在家中逗孩子,再也不用回去陪太虛那個臭脾氣老道姑了。
趙夫人越想心裡越是美滋滋的,帶著著針線布匹,興致勃勃的去找邵黎挑花色,預備給未來孫兒或是孫女親自做上幾件小衣裳。
她特地趁兒子不在的時候過來,就怕又撞見什麼尷尬的場景,上回還是她待不住自己離開的。
趙夫人進來的時候,邵黎正在看趙煜衡替他尋摸來的話本,一聲阿黎嚇得他手一抖,差點把書給掉了。
額母親怎麼來了?
邵黎第一次單獨面對這個應該叫婆婆還是丈母孃?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略微凸起的肚子,好吧,看樣子應該是婆婆。
不管該叫什麼,總之邵黎對趙夫人尚無惡感,甚至於有些難以消受對方如火般的熱情。但他就是覺得彆扭,眼底除了茫然無措,還有一絲細微的,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和警惕。
阿黎來瞧瞧,哪個花色比較好看?
趙夫人興致高漲,邵黎也不願掃了她的興,湊過去看了幾眼,沒一會兒功夫便眼花繚亂了。
他想起曾經聽過的,那些陪女朋友挑口紅的直男的抱怨,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擁有相似的經歷。
邵黎:都挺好的。
那這個呢?我打算做頂小老虎帽子,再用金線繡個王字上去,一定特別好看。你覺得怎麼樣?
嗯嗯嗯好母親決定就是。
不管趙夫人說什麼,反正他只要點頭就好了。
大約是看出邵黎對此興致缺缺,趙夫人便沒再繼續下去,原本吵吵嚷嚷的那個人一旦安靜下來,氣氛頓時有些凝固。
邵黎實在沒有多少同長輩相處的經驗,不像在趙煜衡面前,還能沒臉沒皮的調戲兩句,總歸是客氣多一些,我給您倒杯茶吧。
少君,還是奴婢來吧。今日小芳告假回家去了,一旁伺候的是兩個眼生的丫頭,其中一個見邵黎欲伸手,趕忙上前兩步接手。
趙夫人抬頭打量一眼,忽然道:你這丫頭瞧著眼生,叫什麼名字?
回夫人,奴婢萍兒。萍兒說著,伸手試了試茶壺的溫度,少君,夫人,水有些涼了,奴婢去換一壺吧。
說罷,端起茶壺轉身便要走。
邵黎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還在隱隱飄著白霧的茶水,雖有疑惑,但新泡一壺也不是什麼大事,便隨她去了。
不必了。趙夫人卻不願麻煩,出言阻止道,重新泡一壺未免費事了些,我正好有些口渴,放下吧。
是。
萍兒猶豫了一下,眼神閃避,瞧著愈發不對勁了。
趙夫人雖然看上去咋咋呼呼的,絲毫沒有長輩該有的穩重,可到底多活了十幾二十年,審視的目光如針刺骨般射在萍兒的身上,小丫頭端著茶壺的手立時變得顫顫巍巍,生怕別人看不出她心裡有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