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是一個大難題,然而武官們卻是滿不在乎道:“這有什麼,聽說民間大宗放貸都要抵押,咱們就拿外蒙的東西做人情就好。到時候拿下外蒙。成片的草場、王庭的財寶、特殊的馬種,還有牛羊這些,哪一樣不值錢?打完仗,只怕還要有的賺。”
這種話要是以前,這些官員是決計不會說的。只因朝廷威服四方從來都是靠的懷柔,若是武力上勝過,人家表示臣服,這也就不再如何了。甚至還有倒貼錢給人家,然後封個世襲職位的。
然而經過武宗皇帝之後,這些武官至少被教導了一個道理,世上多得是小國,人家服威不服仁。你太好說話了反而要糟,人就只當得罪你也不算什麼,最後只要低低頭,有什麼過不去的。
如今他們越看一些夷人就是這做派,大感武宗皇帝的真知灼見!這些話也不是隨意說的,正是武宗皇帝當年小有徵伐後的做法,他才懶得管那些文官的囉嗦。也就是後來幾代皇帝用兵不多,這才沒有形成慣例,但是這先例是在這兒的,真要做也不算違了祖宗法度。
閣老尚書們文雅幾十年,忽然被這幫武官說到這上頭,有心說這是不是過了些。但是想到武宗皇帝的所作所為——若說他們過了些,這不是打武宗皇帝的嘴!他們往常最講究祖制,難道武宗皇帝不是祖宗,他的規矩不算祖制?
最後這一條不算是是借錢的主意被定了下來——這倒是更像是一筆生意,若是九邊兵士贏了仗,才能給借錢朝廷的商人百姓外蒙的好處。若是輸了,那自然就算生意虧了,什麼都沒有。
也是因為風險頗大,那些好處也比平常給朝廷接待有得賺的多。如若贏了,得的那些好處只怕要幾倍於本錢。商人就是這樣,只要有幾倍的利潤,什麼不敢做。雖說是有風險,也不怕到時候沒人肯借錢。
大佬們在內廷逼仄的值班房裡商量出舉足輕重的大事,只是要流傳到九邊這邊就不知道要等多久。現如今九邊人家不曉得這一條賺錢的路子,只不過滿世界想辦法辦貨,就為了這一回能發!
這時候誰不知道辦些緊俏貨物就能大賺,這就不是比的誰聰明,而是比的誰路子廣,誰本錢厚。禎娘倒是路子廣,只是人大本營在東南,一時遠水救不了近火,等到東西從東南來,真個黃花菜都涼了。
禎娘也不急切,一面請來趙興家娘子趙太太,曉得這些千戶們每人有多少份額,然後就按著這份額辦專貨,這就是一筆穩賺的。
趙太太年紀比禎娘大了七八歲,人也和藹可親,對於家計這些是最熟悉的,把個一樁樁一件件說的清清楚楚。最後才與禎娘道:“所以家裡還要有個女人,原來世澤兄弟哪裡在乎這些,也是沒得人料理的關係。如今有妹妹你,也算是不用發愁了。”
禎娘只拿茶水上來,不受她調笑。心裡記得這位嫂子人好,可以多多走動。
另一面有叫來夏來保道:“夏掌櫃如今倒是不忙,有一件事倒是麻煩您——您只管替我去打探,如今山西並山西周遭,有沒有那拿不出手的布匹緞子,染色不好、放置陳舊,反正就是賣不出價兒來的。反正是有多少,你替我收多少來。”
其他一些得用夥計如今都忙著毛紡織作坊和皮毛作坊的事情,一些沒用過的禎娘又不放心。好在夏來保這個大管家倒是不算忙,這樣禎娘說他來做的事情又是他慣常做的,保證是又快又好。
事情也不出所料,才幾日夏來保這邊就有了收穫——有個荊州商人販綵緞到山西的,途中遭雨溼黲,多發了斑點,一匹也沒有顏色完好的。荊商日夜啼哭,惟恐賣不去了,只要有捉手便可成交,價錢甚是將就。
夏來保是沒得魄力做大改革的,這些訊息探聽、看貨買貨卻最有經驗。親自去看了一回,總共兩千兩銀子,買了他全部兩千匹,荊商感激不已,最後大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