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甩了一下馬鞭,喝叱道:“都給老子安生一些!且不說人家堂堂越國公乃一軍主帥、帝國柱石,汝等不可以下犯上,單只是其勇冠三軍之武力,汝等去了也是白給!都守在這裡,不許妄動,待老子去會會這狂妄的小子!”
言罷一夾馬腹,催動戰馬排眾而出,直奔立於軍前的房俊。
相距不足一丈,程咬金才勒馬站定,大聲道:“單點老子出陣,是否欺老子體衰,想以壯欺老?來來來,咱們大戰三百回合,老子讓你知曉什麼叫薑是老的辣!”
房俊在馬背上哈哈大笑,抱拳道:“叔父說笑了,您是長輩,在下豈敢不敬?只是自叔父東征之後久未相見,甚是想念,故而湊上前來與您說說話兒。”
說著,自馬背上翻身躍下,信步來到程咬金馬前,毫無防備的樣子。
程咬金“嘿”的一聲,也翻身下馬,上前兩步,抬手拍了拍房俊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讚許道:“早知道你小子有出息,卻不曾想出息居然這麼大,連吾等老傢伙都被你壓過了去!後生可畏啊,甚好,甚好!”
他是真心實意感到高興。
他與房玄齡君子之交,極為敬佩對方的為人處事,但脾氣卻不一樣,有些合不來。反倒是房玄齡這個此子,他看著就舒服,脾氣合得來,從不以子侄輩相待,更像是平輩論交,故而對房俊今時今日取得之成就分外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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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他這位開國公,此時面對房俊之功勳成就,也難免有些嫉妒……
獻出玻璃配方、籌建華亭鎮等等就不必說了,即使當年兵出白道覆亡薛延陀令天下側目、人人驚豔,也無法同這一年來所取得之功勳相比。
舉國東征、京畿空虛、外敵入寇之際,房俊挺身而出,率領半支右屯衛轉戰數千裡,一路擊潰吐谷渾、突厥、大食等等當世強敵,長安風雨飄搖之時,又數千裡馳援東宮,於絕境之中一舉擊潰關隴叛軍,此擎天保駕、扶保社稷的從龍之功,堪稱當世無雙。
更別說東征大軍鎩羽而歸以後,一力貢獻平穰城、覆亡高句麗的皇家水師也是房俊的部隊……
只此一年來的成就,當得起一句“驚才絕豔”之讚譽,史書之上,大抵是要拎出來單獨列傳的人物……
光芒閃耀,舉世無雙。
房俊與程咬金相對而立,謙遜道:“叔父面前,晚輩些許微功豈敢自誇?往日叔父有建國之勳、從龍之功,早已臻達軍功之頂點,自當半生拼搏而後一生享用,晚輩初出茅廬,只能步步兇險、銳意進取,追尋叔父之足跡不敢有所懈怠。”
程咬金捋著鬍子,“嘿”的嗤笑一聲,瞪了房俊一眼。
這番話語看似恭維,實則暗中帶刺:您都黃土埋到脖頸了,自當用上半生打拼來的功勳躺在功勞簿上享福,何必跟咱們年青人一樣打生打死摻合這混亂局勢?萬一不慎致使晚節不保,那可就虧大發了……
不理會房俊的暗諷,程咬金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春明門城樓,感慨道:“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個人有什麼樣的朋友,大抵決定了他的地位與層次。犬子頑劣,這幾年有你照拂也算是闖出了一番名堂,老夫心中甚慰,感激之言不多說,記在心裡了。”
世家大族,自是遵循“宗祧承繼”之規則,唯嫡長子繼承家業、爵位,其餘子嗣要麼投閒置散、混吃等死,要麼一力拼搏、歷經艱辛,即便是胸有錦繡、志氣飛揚的子弟,想要出人頭地何其難也?
程處弼當年跟著房俊廝混,尚有李思文、屈突詮等一干紈絝子弟,橫行關中、闖禍無數,曾被稱為“長安害蟲”,可知其行為有多麼惡劣,連李二陛下都憤怒不已、連連懲戒。
誰能想到,這一群當初桀驁不馴、惡跡斑斑的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