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社的公演經費,刨去紀霜雨的薪水,就是兩千塊,不夠買他這張放茶水的小葉紫檀託泥小几。
「能以假代真,那就是功夫了。用真材實料,還看不出本事呢,也怕演員們顧及著不敢動作了。」紀霜雨笑道,「不止是佈景,服裝到時候也得做出質感,真的皮草大衣買不起,但能模擬出視覺效果。」
你說要真擺個價值千金的道具,真是不能更真了,但演員不得時刻擔心著怕弄壞。
周斯音應了一聲,看著正在喝茶的紀霜雨,燭光下他仍戴著帽子,原是最忌憚之物,此時周斯音卻想起他那頭霜發來了。在月色下時,在融著雪時……
其實是極美的,雖不是人間之色。
恍惚間,周斯音不自覺脫口而出道:「你還是沒有字麼,實在不便稱呼,我為你擬一字如何?『鶴年』就極妙……」
怎麼突然給我起名字了。
鄒暮雲的暗示紀霜雨是收不到的,像周斯音直接說,他也不反對,說道:「不錯,好啊。」
周斯音忽而回神,發覺他竟真的同意了!
紀霜雨認下這個字,周斯音反而不知所措起來,又費解自己為何不知所措,好似解釋給自己聽地道:「這個字與你名有些無幹,我只是想到你少年霜發……」
他想到,我二人是朋友,又是生意夥伴,為無字的朋友擬一個字又如何。如此想著,也就放鬆了。
「那個啊。」紀霜雨把帽子給摘了下來,只見他一頭白髮已褪得帶了點亞麻色,髮根還長出了一截黑髮,也就是他好看,能撐得起來。
不過重要的是,霜發,不成立了。
紀霜雨:「好像肉吃多了,白髮病開始好轉了。」
周斯音:「………………」
周斯音自閉地低著頭。
剛剛恍惚的感覺全都在心底變成了髒話。媽的。
「哈哈哈哈沒事,這個字我還是可以用啊。誰說沒關係了,霜雪鶴白也恰如同一幅畫。」紀霜雨看他的樣子有點沒忍住笑,也是,這誰料得到,他安慰了一句。
「你說真的,沒有耍我?」周斯音警惕地看他一眼,很有被調戲多了的自覺,「紀鶴年?」
紀霜雨原本在笑的,聽到他這樣叫自己,只覺得手指一麻,直連到心底。
名字原是人生來被賦予的第一個祝福,第一個意義。
在他獲得這個字後,有種好像與這個世界也產生了聯絡的感覺。
恍然片刻後,紀霜雨才在周斯音懷疑的眼神中應了一聲:「是我,就是我。」
……
紀霜雨離開的時候,已經晚上九、十點了,周斯音今夜也不住這裡,去自己的宅子,順便送紀霜雨回小鼓衚衕。
路過一街小吃時,紀霜雨就叫停了,下班後本來就只隨便墊了墊,在周斯音家動腦也累了,「我想下去買蒸餃吃!」
說是蒸餃,這家的特色是蒸了又煎,因加了胡椒和羊油,別有風味,紀霜雨很喜歡。
而且這個小吃攤,是玩兒抽籤的。
這時候很多做小生意的都搞抽籤,就像買糖畫有那種自己轉盤,轉到什麼圖案就給你畫什麼,能提高主顧的興趣。
這簽筒裡的簽子上刻的是牌九點,抽出來的點數超過十三點就算贏了,可以拿走雙份蒸餃。輸了,就只一份啦。
「老闆,我要抽一把!」紀霜雨對停在身後的車裡等待的周斯音抱怨了一聲,「我每次都是輸,你說怎麼回事。」
「哈哈哈,紀先生,指不定這回就撞上贏了。」老闆樂呵呵地安慰道,他也是戲迷,認得紀霜雨的,平時老自豪了,紀霜雨愛吃他的蒸餃,四捨五入金雀也認識他了!
說實話,老闆看紀霜雨每次輸,差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