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霜雨全本戲又看了幾天,早已技癢,試探道:「您看如何?」
徐新月猶豫著,一方面是錢,是票房,另一方面是梨園行的潛規則……
「我想想。」連鐵公雞都猶豫了,可見他也怕被指摘。
但這明顯就是動心了嘛。
紀霜雨心情很好地按住了徐新月的手,「東家,你慢慢數,回頭下戲了再給我,我去上妝了。」
徐新月呆道:「你還去做吊吊?」
他還以為,紀霜雨拿了這些工錢,就不會跑龍套了,畢竟跑龍套才幾個銅子,尤其這扮吊死鬼,晦氣得很呢,沒想到還不忘初心!
紀霜雨:「多賺你一份錢有什麼不好,你給錢的樣子蠻好笑的。」
徐新月:「…………」
開玩笑,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他也不知道徐新月今天就能開工資,早前就和江三津約好了,演完所有場次的吊死鬼。
要是這會兒甩手不幹,江叔又要臨時找新的龍套,紀霜雨不想給人添麻煩,尤其人家幫過他。
這會兒演戲禁忌是很多的,尤其是鬼神戲。
規矩是演員一旦扮上了,就等同於鬼神,所以像扮了吊死鬼,整的就是陰間活兒了,不能見陽光,不能露天演戲。
吊死鬼的長舌頭一畫上,就不得隨便開口說話。一直到演完戲,扮演「鬼王」「吊死鬼」這些比較兇的角色的演員,也不能隨便走。你得去墳場或河裡卸妝,這才象徵著回到了陽間。
否則一身晦氣,自己倒黴不說,人家碰到你也嫌惡,因為撞上「吊死鬼」代表著災難。
這也是為什麼,紀霜雨當時選擇扮吊死鬼,拿的戲份能比其他龍套多一點點……但凡這種不吉利的角色,戲班是要多開一份「彩錢」的。
要不是像他這麼窮的,人家都不樂意扮吊死鬼。
由於整場就紀霜雨這麼一個吊死鬼,待演完戲,在大家的閃避之中,徐新月把該他的戲份放在地上,叫紀霜雨自己去撿起來。
別說,這紀霜雨重做的舌頭道具,比畫上去的真多了,還是粘在唇下,看著就格外晦氣……
紀霜雨:「……」
應笑儂也遠遠看著他,「等這齣完了,咱們再下館子啊!」
好多演員下完戲,就去吃大餐,紀霜雨來這裡早聽過京城幾家著名的飯店了,都沒錢領略。這會兒好容易有點錢吧,他們也不歡迎吊死鬼。
「那我去卸妝啦。」紀霜雨遺憾地揮手。
按說,去河裡卸妝是比較近的,可這會兒大冬天,河水都上凍了,眾目睽睽之下,紀霜雨只好往墳場的方向走……
一離開大家的視線,紀霜雨就拐了個彎。
他才不去墳場呢!!
開什麼玩笑啊,墳場在郊外,這天寒地凍的,他剛拿了錢不去買棉衣,去什麼墳場卸妝哦!
紀霜雨是個無神論者,就算穿越了,想的也是什麼平行宇宙的可能。面上會尊重行業規矩,但背著人,就沒必要委屈自己啦。
前面那場,紀霜雨也是偷摸著找個地方卸妝的。
他非常熟練地把帽子戴好了,順著小路悄摸走道,免得被人撞見。
……
小鼓衚衕。
長空弦月,並無路燈,街道上遠遠懸著幾點鬼火一般的燈籠,看不清人影,片刻後,這星點也遠去消失了。
一輛四門轎車停在衚衕口,司機快速下車,開啟了後座車門,「東家……啊,總經理。」看了對方一眼,神色很緊張,看起來非常懼怕對方。
後座是名短髮青年男子,只隨意地道:「你習慣叫東家也無妨。」
男子五官深邃俊美,也內著一件石青色的暗花華夏式長袍,外穿的卻是深黑西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