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斷,坤卦,走正北!”
寧玥朝北踏了一步,第一波石陣落下,可沒走多遠,第二波石陣升了起來!
“離中虛,坎中滿,離卦,走正東!”
白裙一飄,寧玥朝東跨出一步!這一波石落下,很快,第三波、第四波石陣接踵而至。
但倘若寧溪在這裡,一定會非常驚訝地發現,除了剛踏入紫竹林時寧玥有過一絲錯愕之外,後面,陣法出現,寧玥反而變得十分冷靜,甚至如魚得水了。
北風漸起,紫竹林深處隱約飄來一絲誘人的酥油芝麻香,寧玥眸光一動,這裡邊兒還住了人?所以……寧溪不僅僅是希望將她困在林子裡,更想讓她驚擾主人的清淨?
寧玥就笑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那麼無恥的人呢?頂著元配嫡女的名號在學堂招搖那麼久,現在被物歸原主,她就氣得這般陷害她,小人就是小人,縱然你不對她下狠手,她也絕不會有絲毫感激,既如此,自己也沒必要顧忌那點微薄的血緣關係了!
……
寧玥趕到課室時,夫子還沒來,她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北學班十二人,已經全都在門口見過她了,有人朝她點頭,有人給她讓位子,也有人在得知她並非真公主後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這些人裡邊,大多會嫁入簪纓世家,一半過得平安喜樂,一半過得生不如死,那些給她白眼的,基本屬於後者,所以,她不生氣,一點兒也不。
今天上午全是毛詩課1。
夫子姓楊,是一名博士弟子2,前任夫子因頭疾發作,便暫時舉薦他來代課。他授課雖然刻板了些,但心腸不錯,擔心寧玥聽不懂,還給了寧玥一本初學者的識字大全。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寧玥有些意猶未盡,前世她被逼出馬家時目不識丁,所有東西包括寫自己的名字,全都是那個人手把手教出來的,但一群人的課堂,顯然比一個人的課堂有趣許多,而且——
“莫敢不來享的下一句是什麼?”
寧玥舉手:“曰商是常。”
“不對,是莫敢不來王。那麼,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是什麼意思呢?”
寧玥再舉手:“是說,不要不敢來享樂,不要不敢來稱王。”
“哈哈……”仕女們鬨堂大笑。
楊夫子清了清嗓子:“是不敢不來獻享,不敢不來朝拜的意思。”
“哦。”寧玥笑著坐下了。
她答錯了,她真的答錯了!但她沒被關進黑屋子!
還有人笑她!
不像那群閹人,一聲不吭,卻會拿鞭子打她。
寧玥單手托腮,眉眼彎彎地笑了。
大家並不清楚寧玥經歷過什麼,見她笑得真誠,只覺她是個心胸十分寬廣之人。
東學課室中,寧溪有些走神,她親眼看著寧玥走進了紫竹林,也親眼看見紫竹林的陣法啟動,那雖然並不算真正的八卦陣,但對一個草包來說,足夠困她一個天長地久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她眼皮子一直跳一直跳,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就在她隱隱忐忑之際,一道雷霆般震怒的聲音自大門外爆破響起。
“姓馬的全都給我出來——”
東學、西學、南學與北學的四位夫子,全都被嚇得貼在了牆上!
這怒吼的老者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學堂的骨灰級大師——司空流。
司空流平時不怎麼上課,一般就窩在紫竹林燉雞,今兒是吹什麼風兒,把他給吹到這邊來了?
司空流的老肺都快氣炸了,他燉了一天一夜的雞,打了個盹兒醒來居然就不見了!而在案發現場,他發現了一方絲帕,絲帕上赫然繡著伏波將軍府的徽記!
“馬援你生的好崽子!竟敢偷我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