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扭頭,衝容麟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容麟點頭,放輕了腳步,把籃子擱在床頭櫃上,笨拙地去抱一雙小包子。
容卿看著他笨手笨腳又一臉緊張的模樣,不禁失笑:“我來吧。”語畢,探出修長的手,將小包子抱了起來,放到寧玥懷裡,妹妹貼著寧玥,許是聞到奶香味兒了,一轉頭,舔上了寧玥的胸脯。
寧玥是穿了衣裳的,可還是叫容麟看紅了臉。
容麟忙背過身子:“我在外頭等你。”
容卿給母子三人蓋好被子,又喚來冬梅與乳母在房中服侍,這才推動輪椅出了房間。
此時天色初開,天際灰藍一片,幾顆耗盡了一夜輝光的星辰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容麟望著那些星辰發呆。
容卿握住他的手:“想什麼呢?”
容麟道:“想你就跟那些星辰一樣,很遠,看得見,摸不著,也摘不下來。”
容卿忍俊不禁地勾起了唇角:“那你現在摸的是什麼?鬼?”
容麟反握住容卿的手,他的手長年舞刀弄槍,指腹與虎口早已磨出一層厚厚的繭子,摸起來並不舒服。容卿的手卻是一雙拿手術刀的纖手,白皙、柔嫩、冰涼,他喜歡牽容卿的手,因為舒服,但如果逆向思維的話,容卿牽他時肯定是被磨得很疼的。
不過就算是疼,容卿也不願意放手吧。
“守了一整夜,困不困?”他問。
容卿雲淡風輕地笑道:“有點。”
容麟習慣了他總算這樣在意自己妹妹,多過在意任何人,當下也不說什麼,推著他回了房。怕他冷,又打來熱水給他泡腳,儘管他自己沒有感覺,但整體溫度的確會上升一些。許是太困了,容卿泡到一半便歪在軟枕上睡了過去。
容麟拿過乾淨棉布,給容卿一點點擦乾腳上的水漬,將他放到床上,隨後收拾一番,自己也鑽進了被窩。
容卿醒來時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床鋪邊一片冰涼,可見離開了許久,他起身,披了衣裳,準備自己坐上輪椅,突然,一隻染了紫紅色豆蔻的手伸了過來,扶住他,將他挪到了輪椅上。
容卿看了對方一眼,道:“夫人來這裡很久了?”
夫人笑道:“差不多一個時辰吧,不算太久。”見容卿眸光四顧,解釋道:“我打發容麟上街給你買點茯苓,說或許對你的腿腳有幫助。也就給你買東西,我才使喚得動他。”
最後一句,儼然含了幾分自嘲。
容卿聽得出她來者不善,這段日子,儘管雙方都努力做出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甚至偶爾當著容麟的面還會做出十分融洽的樣子,但容卿明白,一切都是表象。
容卿倒也懶得再粉飾太平,合攏衣襟,淡淡地問道:“夫人找我有事?”
夫人見他冷冷淡淡,自己也拉下了臉:“沒事你以為我樂意來看你?我要帶容麟走,但他不肯,所以我現在以一個母親的身份要求你,離開我兒子。”
容卿似是早就預料到對方會講出這樣的話,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平靜地說道:“你不是我母親,沒資格要求我。”
夫人當即怒了,撕裂一臉偽裝,呵斥道:“你一隻公狐狸,一直糾纏我兒子有意思嗎?知不知道寡廉鮮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