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的車伕跳下地,為主人撩開了簾幕。
一名身著墨色浮光錦的男子躬身從車裡走了出來,身材高大、欣長,衣袍如水般墜在地上,宛若一塊能夠流動的墨玉,月輝輕輕地籠罩著他,照得他華光幽幽、眉目如畫。
他左手的大拇指上戴著一個墨玉扳指,偏他肌膚白皙到近乎透明,強烈對比下,儼然生出了一絲冰冷的妖冶。
他眸光輕輕地一掃,廊下燈籠都彷彿顫抖了起來。
“大哥!”
“大哥!”
耿昕與耿懷迎上前,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這是在父親面前都不曾有過的嚴肅。
耿雲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就是這一聲,令耿昕與耿懷倆兄弟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大哥不高興了。
昨日給西涼使臣設接風宴,說的是大哥去皇宮了,其實大哥是去道觀探望五弟了。大哥每月都會有幾天陪在五弟那裡,雷打不動,這次實在是急得沒辦法,否則,他們也不想打攪了大哥的雅興。
耿懷已經被那股強悍的威壓壓得無法開口了。
耿昕到底與他一母同胞,比耿懷的身份略微厚重些,沒嚇成那樣,但也差不多了。
耿雲邁開步子,朝府內走去,袍角在地上似落非落,旖旎而過。
夜幕深深,他優雅如雲。
望著他優雅而冰冷的背影,耿昕張嘴:“大哥……”
耿雲頭也不回地道:“不必說了,我都知道了,靈兒在哪兒?”
“大哥。”耿靈兒從假山後探出一顆小腦袋,怯怯地道:“我在這裡。”
耿雲停住腳步,朝她溫柔地招了招手。
耿靈兒心頭一喜,笑嘻嘻地迎了上來:“就知道大哥最疼我……”
啪!
話未說完,便捱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耿靈兒當場怔住。
耿雲回頭,冷眸掃過同樣嚇懵的耿昕與耿懷,薄唇輕啟道:“這一巴掌,是替你們兩個受的,你們是我弟弟,暫時還不會讓你們受刑。”
弟弟才是家族棟樑,至於妹妹,那就是個繡花枕頭,關鍵時刻,賣出去做墊腳石的東西罷了。這些,耿雲儘管從未說過,可大家都是這麼認為的,誰讓他從小就不把耿靈兒捧在掌心呢?剛剛耿雲說暫時不讓他們受刑,意思是如果他們再不表現得好點,下次就輪到他們捱打了。
耿靈兒咬唇,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死命地忍住,不敢掉出來。
耿雲問道:“覺得委屈?”
耿靈兒瑟瑟地說道:“靈兒不敢……”
“連委屈都不敢,果然是個廢物。”耿雲冷漠地說著,與耿靈兒擦肩而過。
耿靈兒哭成了淚人。
耿昕、耿懷有心安慰她,又怕觸了大哥的黴頭,無可奈何地看了她兩眼,跟隨大哥去了。
耿雲在書房的太師椅上坐下。
耿昕立馬奉上一杯清茶:“大哥,喝點茶吧。”
耿雲端起茶杯,緩緩地喝了一口。
耿昕偷瞄耿懷,示意耿懷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