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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白陸說,“剛回國都沒給你們接風,真是對不住。等忙完了我請你們吃一頓飯。”
周之潭的背景音裡有人叫了,他還想說什麼就沒說下去,只是壓低聲音說:“那我掛了。”
“好。”白陸點點頭。
林惠梅趕來時候是接了最後一批進場的悼念的人,白凡告訴她白陸剛才不舒服暈了,林惠梅先是驚嚇了一下,然後才念念叨叨地:“你自己身體自己不注意!我的媽呀……你這傻孩子,身體搞壞了怎麼辦啊!”
“媽媽媽媽……”白陸伸出手指,“打住,我頭疼。”
林惠梅嘆了口氣,轉眼看了白振時的方向,白陸蹭著她的肩膀,白凡伸手攬住她的肩,看她依然面無表情的,白陸拉拉她的手,輕聲道:“這裡都沒外人了,你還繃著幹嘛?”
“你又不是不瞭解她,私下哭了好幾回了吧。”白凡手緊了緊,頭靠在了林惠梅的肩膀上,“外人喜歡繃著就繃著吧,說起來我們全家都不是這個德性麼?”
林惠梅搖了搖頭,拉住白陸的手,靠在白凡肩膀上:“你爸和我這麼些年,大家也算好聚好散,算啦,老白,你也算是沒白活半輩子,小孩們都很有出息,安安心心去吧。”
這聲“安安心心去吧”,忽然戳中了白陸心中最柔軟的地方,那些偽裝堅強瞬間塌陷,他站在原地,把這陣子的憋屈,都含在一滴淚中驟然落了下來。他看著白振時的遺容,想了想“走了”這個詞。
他恨過白振時,也深深愛著白振時,他的生活和工作,還有那些資源都來自白振時,他生前從未在意,甚至還嫌棄懊惱過,沒有想過原來親近之人離去的感覺是這樣的,就像室外下雨的天氣,那曾經在頭頂遮風擋雨的傘驟然撤去,只能感覺雨滴混著淚水在臉上滑落的實感。
忙完回家都是半夜了,林惠梅從外地來,白凡晚上送她去賓館,白陸累得不行,被林惠梅勒令回家休息,並且明天睡到自然醒再去公司。
白陸走到弄堂口,只有一家餛飩店開著門,這家常年做著最純正的柴爿混沌,這會還有著柴火的香氣。他打包了一份回家,老闆把碗裡最後點蛋皮絲全倒給了他,滿滿一碗鋪著蛋皮香。這個舉動忽然讓他心情很好,沒來由的好。
他樂顛顛地拎著餛飩回家,想到了周之潭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工作,想打個電話給他。走到樓道里,跺腳讓聲控燈亮了,他抬眼看,忽然看見門口有個人。
那人坐在箱子上,長腿伸著玩手機,顯然被聲控燈嚇了一跳,猛地抬眼看他。
白陸眯了眯眼,慢慢走過去。
周之潭從箱子上站起來,眉頭微微舒展著:“公司宿舍不讓住了,我沒地方去。收留我一晚行麼?”
白陸抖出鑰匙,伸手摸上週之潭的頭,呼嚕了兩把:“就住一晚?”
他說著去開門,周之潭在後面輕輕道:“那……住久點也行。”
他低沉貼著耳膜的聲線,讓他沒來由好的心情,幾乎要溢位一般地沸騰了。
“這幾天忙,沒怎麼收拾。”白陸把門開啟,周之潭就看見一個小客廳,和白陸之前的公寓比起來確實小上太多。一個桌子上面有白陸喜歡的香薰蠟燭,一個杯子,隨意放著一些開袋的零食,垃圾桶裡還有沒扔的外賣盒子。旁邊是個淺灰色的懶人沙發。
桌旁有個電腦桌,上面是白陸之前的桌上型電腦和一疊一疊資料,很多天沒整理攤得到處都是。拿菸灰缸壓著,菸灰缸裡還有不少菸屁股,橫七豎八雜草叢生的模樣。
簡單個性,是白陸喜歡的風格。也確實感覺沒怎麼收拾了。
白陸把自己嵌進沙發裡,擼了一把頭髮:“……累死了。”
周之潭把行李箱往角落靠好,自己拖了把椅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