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內的人自然沒這個膽子,所以皇帝壓根兒沒指望從工部著手,他委派了顧長卿。
今天的患者不少是顧長卿的侍衛護送去,他知道他們被送去了哪些醫館,輕而易舉地拿到了患者們的名字。
其中以妙手堂收治的病人最多,包括被其餘醫館拒收的一位瀕死患者以及六位危重患者,還有七名重傷患者以及十名輕傷患者。
看到名單的趙尚書臉都白了。
這場事故的起因雖是顧瑾瑜亂改風箱所致,可趙尚書作為工部大佬也不是沒責任的,衙門規定上工的時辰是辰時,可出事的時間是卯時。
也就是說,那些工匠天不亮便已經在辛苦勞作了。
趙尚書稟報訊息時押後了一個時辰,就是為了掩蓋提早開工的事實。
這還不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這群傷者中有不少衙門請來的黑工——他們拿著最少的工錢,幹著最累最危險的活,而朝廷是按照正規工匠的俸祿發放的,那麼其中的差價去了哪裡?
工部大大小小的作坊不計其數,這只是冰山一角,若其餘作坊也有這樣的黑幕,那將是一筆十分可怕的數目。
皇帝怒氣填胸:“朕的眼睛是瞎的,朕的耳朵是聾的!”
天子腳下尚有如此可惡的事情,又何況整個昭國的江山?
國庫虧空,都是因為養了這些蛀蟲!
趙尚書拼命磕頭:“陛下!臣不知有此事!臣失察!請陛下給臣一個贖罪的機會,臣一定徹查此事,將幕後作亂之人揪出來!”
皇帝信他才怪了,讓禁衛軍讓人拖了下去。
皇帝氣得渾身發抖。
魏公公奉上一杯茶:“陛下,您消消火。”
皇帝七竅生煙道:“出了這麼大的事,一個個都拿朕當聾子!當瞎子!你讓朕怎麼消火?”
魏公公嘆氣。
趙尚書此人其實是有可用之處的,連任了兩任工部尚書,功大於過,不出爐子與風箱的事故,他明年估摸著又能往上升遷。
偏生碰上那位顧小姐——
到底是趙尚書倒黴,還是沾上顧瑾瑜的人都倒黴?
魏公公無奈搖頭,想到什麼,又問:“陛下,慧郡主那邊……”
是的了,還有這個麻煩。
皇帝頭疼,捏了捏酸脹的眉心:“明日宣她入宮。”
翌日一大早,魏公公便將去了侯府,將顧瑾瑜宣入宮中。
顧瑾瑜有了先前的教訓,今日多長了一個心眼,去御書房的路上,偷偷地往魏公公手裡塞了個沉甸甸的荷包。
她溫聲道:“請問魏公公,陛下今日召我何事?”
魏公公笑著將荷包揣進兜裡。
顧瑾瑜見他收下,心頭一喜,卻聽得他道:“郡主進去就知道了,陛下的意思,雜家也不敢問吶!”
顧瑾瑜:“……”
顧瑾瑜進御書房後,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臣女,叩見陛下。”
皇帝沒叫她起來,批著手頭的奏摺,先晾了她小半刻鐘的功夫,一直到她腿都彎麻了,才不疾不徐地說道:“事故的調查結果出來了,就是風箱過多所致,這是你親自改造的,對此你有何話說?”
顧瑾瑜徹夜未眠,早猜到了這種可能,她已想好說詞。
她跪下,磕了頭,情真意切地說:“臣女有罪,臣女在計算爐子所能承受的最大風力與風量時,算錯了一個數字。”
這是顧嬌懟她的話,她現學現用上了。
真是謝謝你了,姐姐。
皇帝是很痴迷算術與天文的,聽到她提及這個,差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萬幸是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目的:“那麼風箱呢?風箱真是你發明的?如果不是,你可知曉你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