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蕭珩從未給過他回應。
今晚,他回應了:“嗯,跟著大哥學的。”
宣平侯道:“你大哥……”
言及此處,他頓住。
蕭珩低聲道:“叫蕭肅。”
宣平侯眉心一蹙:“他不是姓程嗎?叫……程……狗蛋來著?”
“狗蛋是小名。”蕭珩說道,“大哥改姓了。”
陳芸娘改的,程肅的爹死後程家人找上門來要把程肅抱去給他大伯家撫養,大伯家沒兒子。
陳芸娘捨不得,程肅也不願離開母親於是族裡斷絕了關係。
馬兒又走了一段,宣平侯忽然開口:“當年的事……抱歉。”
宣平侯是個臉皮厚的祖宗,但並不代表他什麼話都可以隨意說出口。
他的性子裡有別扭的一面,只是尋常事情觸發不了他的彆扭罷了。
蕭珩沒問他口中的當年指的是他出生那一年,還是蕭六郎出事的那一年。
有些窗戶紙可以捅破,但有一些不必去捅破,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宣平侯開口道:“你抓緊了,我要加快速度了,別一會兒掉下去。”
“我才不會——啊——”
蕭珩的話才說到一半,宣平侯猛地夾緊馬腹,馬兒會意,飛快地朝前奔去。
蕭珩猛地往後倒,差點被甩了出去,他幾乎是本能地抱住了宣平侯的腰腹。
在蕭珩看不見的地方,宣平侯挑眉一笑!
“等等。”他的笑容忽然一收,拽了拽韁繩,馬兒機靈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蕭珩問。
“你聽見沒?”宣平侯蹙眉問。
“聽見什——”蕭珩的聲音戛然而止,“好像有嬰孩在哭。”
宣平侯扭頭一望:“在那個村子裡!”
村子裡不是都疏散了嗎?
他方才奔過來時都沒聽見哭聲。
“是有個孩子。”宣平侯又聽了一會兒,確認沒聽錯,“你先走。”
他翻身下馬。
他自己去闖官道時不將天災放在心上,輪到兒子這裡他又信天災的力量了。
“騎馬比較快!”蕭珩說。
“還有時間嗎?”宣平侯問。
“找得快的話,有。”蕭珩說道。
“好,坐穩了。”宣平侯眸光一凜,拽緊韁繩,調轉方向,朝著下方的村子疾馳而去。
誰料二人進入村子時,哭聲又沒了。
蕭珩正色道:“那孩子一定是哭累了,哭一會兒停一會兒,我方才路過村子時就什麼也沒聽見。”
宣平侯下了馬。
父子倆挨家挨戶地找,當宣平侯找到第十八戶人家的臥房時,蕭珩在後院的井口大聲叫了起來:“在這裡!”
宣平侯快步去了後院。
這是一口枯井,井口蓋了井蓋,但並未封死,可以翻動,孩子應該是爬上井蓋,踩翻掉了下去。
井蓋遮住了大半的雨水,但仍有一部分流進了枯井裡。
蕭珩去屋子裡找了一把油紙傘打在井上,宣平侯將井蓋搬開,他打算下井救人,卻發現井口太窄了,以他的身形根本下不去。
蕭珩仍是一副少年身形,欣長清瘦,倒是能勉強鑽過去。
“我下去吧。”蕭珩說。
宣平侯從馬鞍上取來繩索,一端綁在兒子的腰上,一端纏在自己的腰腹上。
蕭珩張了張嘴:“你的腰傷……”
“下去。”宣平侯說。
孩子的哭聲與氣息都已經十分微弱了,誰也不知道他在井底待了多久,何況又是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
蕭珩移開落在他腰腹上的目光,轉身坐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