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有診室,不過那是對外的,他不一樣。
蕭六郎來過醫館幾次,卻沒進過顧嬌的這間屋子,不像是書房,有簡單的傢俱,屏風後還有一張供她休憩的小床。
二人坐在屏風外。
屏風也不是尋常姑娘家喜愛的山水或花鳥屏風,就是素淨的淡藍色,沒有任何花色。
她的喜好總是有些與眾不同。
明明二人都住在一間屋簷下了,然而不知為何,這間獨屬於顧嬌的屋子卻讓蕭六郎有了一種自己闖入她閨房的感覺。
蕭六郎神色微赫。
顧嬌將他的袖子捋了起來,沒拿脈枕墊住他的手腕,而是直接用手托住他的手腕。
他手腕腫得厲害,她輕輕地摸了骨,骨頭是好的。
她又捏了捏他手背,這裡也有輕微浮腫,應當是手腕處的淤血所致。
“疼嗎?”她問。
“不疼。”他說。
顧嬌連他手指也一併檢查了。
他的手很好看,薄薄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修理得很乾淨,連沒受傷的那隻腕骨都精緻如玉。
這若是放在前世,不是外科醫生的手,就是鋼琴家的手。
怎麼就受傷了?
顧嬌有點生氣。
平時在家裡她都捨不得讓他乾重活的,生怕他弄傷了自己的手。
“怎麼弄的?”她問。
他們之間其實很少過問這些,顧嬌早先為他治腿時就沒問過他是怎麼受傷的,顧嬌被抽了一鞭子昏迷不醒,他也沒問顧嬌是與什麼人交惡了。
儘管他們最終都多少了解到了真相,但都不是從對方嘴裡得知的。
“書架砸的。”蕭六郎說,“當時沒太注意。”
顧嬌看著他紅腫的手腕,眉頭緊皺:“以後小心點。”
蕭六郎點頭:“好。”
第一天要冰敷,防止淤血擴散。
顧嬌從小藥箱裡拿了個冰袋敷在他手腕上,這種冰袋是無需冷凍的,捏碎成冰,缺點是不能重複使用。
蕭六郎早對她小藥箱時不時出現奇怪的東西習以為常了,也沒問她的冰是哪裡來的。
她一隻手託著他的手腕,一隻手拿著冰袋貼在他手腕上,不時換個地方,神情很認真,也很小心。
蕭六郎眸光微微一動,伸出手道:“我自己來。”
顧嬌拿起冰袋避開他的手:“不要,很冰的。”
你的手就不冰了嗎?
蕭六郎定定地看著她,手腕又冷又痛,心頭卻好似感覺不到,他張了張嘴,突然問道:“你給別的病人……也這麼治病的嗎?”
“沒有。”顧嬌搖頭,認真用冰袋敷著他的手,“只對你這樣。”
蕭六郎心口忽然一漲,有一股陌生而濃烈的情緒填了進來,其實她也沒具體說只對他哪樣,但就是讓人連呼吸都不淡定了。
那冰袋約莫是太冰了,她左手被冰到完全麻木,又換了右手拿冰袋,用冰一般的左手托住他的手骨。
如此換了好幾次,蕭六郎的手腕消腫了許多,一點都不痛了,她一雙手凍到幾乎失去知覺。
她去收拾東西,蕭六郎能感覺到她的動作都遲鈍了。
她沒事人似的合上醫藥箱,她自己其實是不在意的,只是凍了一雙手而已,前世全身凍到僵硬也不是沒有過。
然而她不在意的事,這一次,有人替她在意了。
她起身去處理醫療耗材的一霎,一隻修長如玉的手伸了過來,抓住了她冰冷的手。
那手修長白皙,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緊緊地包裹著她的手。
冰冷到疼痛的指尖一下子暖了起來。
顧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