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的角落裡,手裡捏著自小佩戴的那塊右佩。
斜斜的殘陽打在他的身上,將他孤獨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蘇小小走過去,挨著他在長凳上走下:“爹。”
蘇承抬手抹了把眼角,若無其事地說道:“閨女回來了啊,二狗沒事,我剛去看過他了。”
“嗯。”蘇小小點頭,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陪著他。
蘇承低頭,摸了摸手裡的玉佩,隨口問道:“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
“記得一點點。”蘇小小說。
“那你還記得你娘嗎?”蘇承問。
“記得。”蘇小小在腦海裡搜尋有關陳氏的記憶,“娘很美,很能幹,很喜歡給我和二狗洗頭,洗完頭髮禿一半。”
蘇承:“……”
閨女,你這樣讓我很難緬懷下去……
蘇小小轉頭看向他,眸光澄澈輕柔:“爹的孃親呢?是什麼樣的?”
“很兇。”蘇承說,“總拿著雞毛撣子要揍我。”
蘇小小:那是因為你小時候很喜歡闖禍吧?
蘇小小問道:“揍到了嗎?”
“沒有。”蘇承搖頭,“子不教父之過,她揍我爹。”
蘇小小:“……”
蘇承接著道:“我爹一直希望我做一個有出息的人,她總說,要出息你自己出息去,我兒子做他自己就行。”
蘇小小道:“真是一個開明的母親。”
蘇承低聲道:“我不想再忘記她了。”
她慘死的一幕,讓他痛苦。
可他們一起相處過的日子,是他作為秦徹最寶貴的記憶。
他想記住她,以兒子的身份記住她。
……
第二日的比試有變。
原定第一日比武,第二日騎射,第三日兵法文試。
然而兵法文試被臨時挪到了次日上午,由兵部與翰林院共同監考。
蘇淵作為兵部尚書,但為了避嫌並未參與監考以及後續的閱卷。
他也沒進宮,而是去了京城外的神弓營。
文試是秦江的強項,他十分輕鬆地完成了考卷。
蘇承煩躁地抓著毛筆,苦大仇深地寫完,也黑著臉把卷給交了。
秦江知道蘇承在鄉下是沒念書的,就算他恢復了記憶,可憑著六歲前學的那些皮毛,根本不可能懂兵法之道。
蘇承挫敗的表情也證實了這一切。
為了比試的公平性,考卷邀請了六部官員層層閱卷,最終結果遞交三公稽核,三公這邊也無異議才能公佈考試的結果。
但這本身就已經非常不公平了。
若說習武還能靠自己的天賦鍛鍊筋骨,兵法卻是實打實的書本知識,是要識文斷字的!
蘇承在鄉下填飽肚子都難,又哪兒來的閒錢去唸書?
誰都看出了景宣帝的偏心,可誰又能說什麼?
景宣帝明明可以直接搶來兵權給秦江,卻非要設定一個大比,也是用心良苦了。
下午閱卷的功夫,秦江與蘇承繼續比試騎射。
“這麼著急,是擔心大哥與老五晚上就趕到了麼?”
蘇鈺嘀咕。
今日國子監放假,蘇祁與蘇鈺也過來了。
景宣帝明面上沒說,可誰能猜不到景宣帝這麼做是擔心夜長夢多?
景宣帝對秦江的偏袒簡直不要太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