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王文林都不信,全大齊,恐怕只有陛下相信,這是為什麼,您能不能給我解一解惑?還有,您是太州元謀三功臣之一,當時曾經被陛下‘特恕二死’,也就是說,可以赦免兩次死罪。就算您真是謀逆,也能被赦免一次。可是您這第一次‘犯死罪’,就要被處決了。這種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崔三郎的話很犀利。
徐文靜閉了閉眼,沉吟半晌,道:“你們為什麼想知道這些?”
“我也不瞞您。陛下對我們崔家是怎樣的,您也知道。”崔三郎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我這胳膊是怎麼斷的,您也一清二楚吧?柱國侯夫人一介女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射傷朝廷命官,之後只是賠了一桌酒菜了事,為什麼會這樣,不用我再說了吧?——若不是有那位在背後撐腰,她怎麼敢?!”
聽起來,崔家對永昌帝的怨懟,也不是一朝一夕了……
徐文靜微微地笑了,半垂下頭,仔細斟酌著話語,道:“既然這樣,我就說一句。陛下認為我‘謀逆’,不是因為長安的事兒,你應該往北想。”
“往北?”崔三郎一愣,“可否請徐大人明言?”
徐文靜再次捧起碗筷,淡淡地道:“高鳥死、良弓藏,向來如此,我是自己想不開。若是你能以崔家的名義發誓保住我家人的性命,我就告訴你。”
崔三郎大喜,忙不迭地發了誓。
徐文靜就低聲說道:“當初,我們在太州起兵的時候,因突厥在北面虎視眈眈,為了避免腹背受敵,那時候的齊國公,也就是陛下,讓我帶著密信出使漠北……”又道:“前些天,有個商隊帶著許多布帛和糧食、金銀,離開長安,往漠北去了。你要的東西,在漠北。”
隨著徐文靜的講述,崔三郎越聽越瞠目結舌,到最後,又恐懼,又欣喜,像是在窒息已久之後,終於看到一點希望的曙光,又像是前途更加艱險,他不知道是不是該順著這條路走下去。
……
從牢房裡出來,崔三郎回到家,徑直去了崔大郎的書房。
崔大郎正在屋裡等著他。
“去密室吧。”崔三郎有些急切地道。
崔大郎點點頭,帶著崔三郎去了密室說話。
“大哥,徐文靜告訴我,當年陛下還是前朝大周齊國公的時候,想要起兵,但是擔心腹背受敵,就遣徐文靜帶著密函出使突厥。突厥的始畢可汗問徐文靜,‘齊國公起兵,是想幹什麼?’徐文靜就把齊伯世的密函給了始畢可汗。始畢可汗看完密函,就同意跟齊伯世合作。”
崔三郎又道:“徐文靜還說,那封蓋著齊國公印鑑的密函,就在突厥的始畢可汗手裡。最近始畢可汗派人到長安和徐文靜接頭,陛下不想別人知道他的這段黑歷史,所以一定要整死徐文靜。”
崔大郎恍然大悟,道:“難怪當初齊伯世突然實力大增,在所有義軍中獨樹一幟,原來是有外力支援。”
崔三郎點點頭,“從徐文靜的話來看,始畢可汗立即同意和齊國公會盟,派遣大將康鞘利率領二千騎兵隨徐文靜而來,又獻馬一千匹。——沒有這個助力,齊國公不可能這麼快就得大周天下。”
崔大郎聽完這話,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果然天佑我崔家!陛下的這段往事,還有誰知道?”
崔三郎道:“徐文靜說,只有他一人知道密函的存在,但是他出使突厥的事兒,好像有好幾個人知道。”頓了頓,又道:“太子和毅親王好像都知道。”
崔大郎捻鬚沉吟半晌,道:“這一次,我們依然要把大齊廢立的權力握在手裡,不能再讓皇權傾軋我們士族。”
崔三郎拱拱手道:“大哥,到時候,蕭家一定不能饒過了。杜恆霜那娘們兒,我一定要讓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