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下人們都散了。有人回房歇息,住的近的已經離開咱們的院子,去他們自己家了。您的老子娘和繼父也回去了。外面只有柱國侯、柱國侯夫人和杜二小姐等著呢,讓大小姐快出去。他們要走了。”
諸素素應了一聲,想了想,又衝到自己的衣櫥邊上,拿了一個大包袱皮,將自己過年準備穿的衣裳也都抱了起來。
安子常負著手過來看了看,皺眉道:“這些衣裳也要帶?”
諸素素點點頭,“是啊。這是我專門給過年準備的,怎樣?好看吧?”
安子常的眉頭越擰越緊,看諸素素忙得正歡,一時忍不住,過去將那些衣衫從她手裡奪過來,扔到南窗下的長榻上,淡淡地道:“這些衣裳怎麼穿得出門?你很缺銀子嗎?”
諸素素漲紅了臉。她不缺銀子,但是她缺身份地位。她現在是有銀子都買不到好東西,誰讓她只是一個小小的醫士呢?還差一點入了賤籍……
安子常看見諸素素難堪的神情,略怔了怔,很快也明白過來,默然半晌,道:“沒事,你先去柱國侯府,我回頭讓人給你送幾箱衣裳過去。你那些衣裳,本來就沒法穿著進宮。”
諸素素惱了,毫不客氣微揚著頭,道:“那您就說錯了。我還就穿那些衣裳進過宮,還見過萬貴妃、千金公主和陛下!”
安子常笑了笑,“以前是以前,那時候你跟我沒關係,我管不著你。可是現在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走出去,是我的臉面。若是你還穿這樣的衣裳進宮,你讓我的臉面往哪裡擱?”
諸素素疑惑地瞅了瞅安子常,又瞥了一眼扔到長榻上的衣衫,問道:“……真的穿不出去?”然後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的大氅,“這件是霜兒送給我的,這件應該沒問題吧?”杜恆霜送給她的,是一件大紅羽紗銀鼠裡子的大氅。
安子常點點頭,“這件的皮子是上好的,做工也精緻,拿銀子都沒處買去。”頓了頓,又道:“我家裡這些皮子還有不少,明天都給柱國侯府送過去,你讓霜兒給你找兩個針線上人,趁過年的時候,多趕幾件大毛衣裳出來吧。內裡的大襖、小襖和裙子,我回去想辦法。”
諸素素默然。她長這麼大,連一根草棍兒都是自己掙來的。曾經她小的時候,對這個世間充滿恐懼,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活下來,甚至活得更好。為此,她做過很多事,企圖抱緊男人的大腿,甚至不惜讓自己的孃親去貼上蕭士及的爹爹蕭祥生。可惜,蕭祥生不是糊塗的,一眼看穿她們孃兒倆的打算,毫不客氣地將她們趕得遠遠的。
從那時候起,諸素素才痛下決心,凡事不要再靠別人,而是要靠自己立起來。
過了這麼多年,她早就習慣一個人打拼,習慣去照顧自己家裡的親人,以前是她孃親尤倩娘,後來多了一個吳世成……
原來被別人照顧的感覺,是這樣好。
諸素素有一瞬間的軟弱,她定定地看著安子常,張了張嘴,想說句話,卻又不知該如何啟口。
她知道自己對安子常,還沒有到愛的地步,就像安子常對她一樣。
兩人對於彼此來說,都是比友情多一點,比愛情少一點。
這樣的狀況,是不是正好能保證一個幸福的婚姻呢?
諸素素又開始神遊物外。
安子常笑了笑,正要催諸素素趕緊走,突然左耳輕輕動了動,他聽見一絲不對勁的聲音。
外面萬籟俱寂,安靜得不同尋常。
不對勁!
安子常突然飛身躍起,大氅飄飛,一下子扇熄了屋裡唯一一支紅燭,同時往諸素素那邊撲過去,抱著她往地上撲倒。
臥房裡頓時一片漆黑。
“你——!”諸素素大驚,被安子常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她背上磕著包袱裡的小金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