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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伯從來都是一個老成的人,而且少言寡語,經常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
像現在這樣欣喜的樣子,杜恆霜自記事以來,還從來沒有見過。
“錢伯,什麼事這樣高興?可不可以我先回孃家一趟,跟妹妹說幾句話,再跟你去見人?”杜恆霜也沒有問是誰要見她,因為她知道,錢伯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他說有人要見她,一定是事出有因,而且很重要,當然也不會坑害她。
錢伯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可是想起那人鄭重的叮嚀囑咐,還是狠狠把那句話嚥了下去,著急地對杜恆霜作揖,“大小姐,您就聽我老錢一次,先去見一見那個人好不好?”
錢伯說話的時候,杜恆霜已經坐在大車裡面了。
杜恆霜出門,錢伯一般隨侍左右,或者做車伕,或者做護衛。
車外坐著錢伯,車裡知畫陪著杜恆霜。
杜恆霜想了想,點頭道:“錢伯既然這麼說,我就聽錢伯的。——讓那人來家裡見我吧,我可以明天再回孃家見妹妹也不遲。”
錢伯連忙搖頭,“大小姐,那人在杜家的宅子裡等著大小姐呢。”
“哦?”杜恆霜有些興趣,鴉翅般的長睫連閃,笑著道:“是不是我爹以前的知交好友進京來了?”
杜先誠是個豪爽的人,交了很多朋友。他去世之後,他以前的朋友也經常有從外地過來,或者去墳前弔唁,或者探望杜家的孤兒寡母,明裡暗裡幫了他們家不少忙。
從自己的爹身上,杜恆霜明白了友情的重要。可惜,這是一種男人之間的肝膽相照,在女人之間,這種友情極為罕見。
錢伯一愣,呆了半晌,只好點頭道:“大小姐如何知道的?”那人確實囑咐他,如果杜恆霜問是誰,就說是她爹生前的好友過來見她……
杜恆霜得意地偏了偏頭,露出一個俏皮的微笑。
知畫在一旁誤了嘴偷偷地笑,低聲勸道:“錢伯,如今要改口叫大少奶奶了,還叫大小姐,姑爺該不高興了。”
錢伯倒是“哼”了一聲,很是不以為然,跟著低聲道:“什麼大少奶奶?就衝他對大小姐被打不聞不問,還發脾氣跑出去,不在家裡過夜,這種男人,就該被休掉!”
杜恆霜猛地咳嗽起來,“……咳咳,錢伯,話可不能亂說。”
這話當然不是錢伯說的,但是現在這個時候,錢伯也不能說到底是誰說的,只好悻悻地閉了嘴,揚鞭往拉車的馬背上抽了一鞭,“得兒,駕!”
拉車的馬得得兒往前跑,沒有多久,就來到杜家的老宅。
杜恆霜出嫁之後,這杜家的老宅,還保留著。杜恆霜和方嫵娘商議過,這座老宅,以後就給杜恆雪做陪嫁。
知畫扶著杜恆霜從馬車上下來,跟著錢伯從角門進了杜家大宅。
進大門,繞過影壁,順著穿山遊廊來到二重垂花門前。
杜家大宅和蕭家大宅一樣,由正院、東跨院、西跨院三所房子組成,各有四進,後院之內還有後花園,
正院正房五間,筒子瓦捲棚式屋頂,前有廊後有廈,廊前有臺階,舉架雄闊。兩旁各帶兩間一丈闊的耳房。
杜恆霜一個人走在前面,徑直過垂花門,進了正院。
若是她們沒有搬走,這裡會是杜先誠和方嫵孃的居所。
杜先誠去世,方嫵娘改嫁,這裡就荒了下來,只供著杜先誠的牌位。
錢伯在垂花門處拉住了知畫,不讓她跟著杜恆霜一起進去。
知畫不解,錢伯低聲道:“放心,這裡有我守著,大小姐不會有事的。”
“錢伯,你神神叨叨做什麼啊?”知畫埋怨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小姐嫁了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她出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