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是新貴柱國侯的妻族的親戚,便大手一揮放行,“進去吧。記得早些出來。關門落匙之後,你們就出不去了。”
大齊長安都有宵禁。
宵禁的時候,各個裡坊關門落匙,不得出去,也不得進來,除非有特發的令牌。
但是各個裡坊內部,還是自成一體,晚上可以走動,也有各種酒館食鋪和客棧一直開到深夜。
孫許氏忙帶著知書進到承康坊裡面,再一次一路問路,才來到柱國侯府門前。
她們沿著院牆根兒走了快半個時辰,才來到柱國侯的正門前。
到底是陛下御賜的一品柱國侯的府邸。
這一座佔地百畝的大宅子,看得孫許氏和知書直咋舌。
站在門口,只能看見裡面古木參天,綠樹成蔭,將外人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只在那樹葉枝椏間,可以看見偶爾露出一角重簷,各色形態各異的亭臺樓閣依稀可見。
這侯府到底有多大?
孫許氏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自己家在宣義坊的那一處二進小院,還沒人家的正門門樓大……
知書也看得滿眼豔羨,低聲對孫許氏道:“老夫人,奴婢知道,杜家在長安城,有好幾處大宅子,雖然比不上這個氣派,但是也差不了多少。老夫人只要再跟少夫人說幾句軟話,少夫人一心軟,就會去找她娘要幾處大宅子來給我們住。”
孫許氏這話聽了入耳,對知書和顏悅色地道:“好孩子,我記得你的好處的。只要你給我兒生下兒子,我一定抬舉你做二房。”
知書大喜,一時忘了胳膊上的痛,忙道:“老夫人,奴婢不奢望做二房,能一輩子在大爺身邊端茶送水,就是奴婢的福氣了。”
主僕倆十分相得,上前叩響了角門。
很快就有人應門,拉開一絲門縫問道:“請問哪位?”
知書上前道:“這位小哥,我們是夫人孃家妹妹的家人,我是知書,在杜家孃家的時候,和夫人身邊的知數、知節、知禮,是同一等的大丫鬟。我服侍二小姐。”
那看角門的小廝並不是從蕭家帶來的家僕,是為了搬到侯府而另買的一批下人。他挑著眼皮上下打量知書一眼。
這小廝知道,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確實是“知”字輩的,特別是知數,那是鼎鼎有名的大丫鬟,內院除了歐養娘,就是知數姐姐頭一份。
當下不敢怠慢,堆起笑臉道:“您稍等,容小的去傳個話。”
這小廝叫了另一個小廝在這裡守著,自己風一般趕了小騾車,急急地往二門上去了。
二門的婆子倒是從蕭家帶來的下人,也是杜恆霜當年從杜家帶來的陪嫁,知道是二小姐的婆母來了,便連忙去杜恆霜那裡報信。
杜恆霜今日上午才帶著蕭家上上下下兩房快一百人來到侯府住下。
雖然早有人在這裡打掃安置,但是他們現在剛剛住進來,還是得費不少功夫,安插器具,分派屋舍,調遣人手,從早到晚,忙得不可開交。
此時才稍稍將大事忙完,剛坐下歇一歇,喝口茶的功夫。
聽說孫許氏和知書來了,杜恆霜心裡一動,想起了昨晚跟杜恆雪說的話。
昨天孫耀祖接杜恆雪不成,怒氣衝衝地走了之後,杜恆雪是哭著跑回蕭家內院的。
杜恆霜聽知數說了杜恆雪和孫耀祖見面的始末之後,便放下手頭正在忙的事,專門來到杜恆雪的屋子安慰她。
卻見杜恆雪似乎已經哭過了,一幅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坐在窗前,呆呆地看著窗臺上一盆蝴蝶蘭出神。
杜恆霜就遣退了自己的下人,一個人走進去,默默地坐在了杜恆雪身邊。
杜恆雪偏頭見是杜恆霜來了,嘴角彎了彎,算是給了她一個打招呼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