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疊聲地叫著:“去尋侯爺!給我把侯爺尋回來!”
她的婆子哭喪著臉安穩她,“姨娘您就歇歇吧,還是去夫人那裡服個軟,至少拿些常用的東西回來,不然晚上可怎麼睡覺啊?”
現在還是春天,白日裡雖然有日頭,但是到了夜間還是涼颼颼的。
穆侯夫人本來藉口府裡沒錢了,已經停了各房的木炭和柴火,更不許公中再供給各小院小廚房的用度。如果這些妾室姨娘要用小廚房,就只能自己出錢。
這些妾室姨娘本來就是喜歡用別人的銀子擺排場。輪到要自己掏銀子,就過得比誰都儉省,恨不得一個大錢掰成兩半花,別提多精打細算。
姨娘們手頭這樣緊,難免讓下人刮不到油水,自然不願再幫著這些姨娘。
石姨娘見公中不再供給木炭和柴火,而穆侯也不到她房裡來,就停了炭火,晚上只用湯婆子。
如今看來,穆侯夫人搜刮得太乾淨了,就連湯婆子都搜走了。
“你們不去,我自己去找侯爺!”石姨娘大怒,推開眾人就要往外衝。
一個小丫鬟怯生生地道:“姨娘,您沒穿衣裳……”
石姨娘低頭一看,才發現為啥自己現在就覺得涼颼颼的,原來是身上只剩了貼身的小衣,忙道:“去我的箱籠裡把我的薄呢大氅拿過來我披上。”她打算裡面就穿著貼身小衣,外面嚴嚴實實裹著薄呢大氅去穆侯面前裝乖賣俏,讓穆侯看看夫人將她欺侮到什麼地步了。
誰知她的婆子也跟著道:“姨娘,夫人把您的箱籠都搜走了。”
居然連衣裳都沒有給她留一件,這也忒狠了吧?!
石姨娘咬牙切齒地鼓著眼睛站在空蕩蕩的屋子中央發了一會狠,對一個丫鬟道:“我上次不是賞了你一套衣裳,快拿過來讓我穿上去找侯爺。”
那丫鬟磨磨蹭蹭半天,才不情願地回自己住的耳房把衣裳拿過來,服侍石姨娘穿上。
石姨娘綰了頭髮,套上那件她本賞了人的舊衣裳,就要衝出自己的院子去尋穆侯做主。
誰料穆侯夫人派了婆子在這裡守著,說是在穆侯回府之前,一個人都不許亂走。誰要不聽號令,立刻拎了兩腳叫人牙子來賣掉!
石姨娘這才軟癱在地上,知道夫人是來真的。
她第一次體會到,原來做妾,哪怕是做寵妾,地位都是那麼不堪一擊。沒了男人呵護,她們就是正室夫人砧板上的肉,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而且正室夫人完全是有權利把她們這些妾室賣掉的……
穆夜來的閨房裡,穆侯大公子正苦口婆心勸她,“三妹,你就別再想了,趕緊寫吧。”說著,把宣紙在穆夜來面前的桌子上鋪開,又主動給她磨墨。
穆夜來不肯動筆,淡淡地道:“我要等爹爹回來,問過爹爹再說。”就算她的診金花了五萬銀子,穆夜來也不信他們家就窮到這份上了。
嫡母和大哥的話唬別人還行,要是唬她這個活過一輩子的人,可就打錯了算盤。
上一世的時候,穆侯家雖然敗落了,但是穆夜來的生母石姨娘還是悄悄把她歷年來攢的私房都交給穆夜來帶走了。
穆夜來那時候正緊追著蕭士及不放,因她家道中落,穆侯家被奪爵趕出長安。蕭士及不忍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過日子,就幫她置辦了一所小院子讓她住。她就把石姨娘給她的私房都藏在那小院裡。後來她終於如願以償入了柱國侯府,這些東西當然就成了她的陪嫁,帶到柱國侯府。
她那時候的陪嫁,可是比上一世的杜恆霜強多了。因為她的嫁妝,讓她的婆母龍香葉很是高興,還老是用這個做筏子,刺杜恆霜幾句。因杜恆霜雖然是正室,但是嫁妝卻少得出奇。他們杜家上一世,明明是把家財都陪送給她那個短命早死的妹妹杜恆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