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杜恆霜說完便抿緊唇,凝神看著穆夜來和封裴敦。
堂上的賓客也都鴉雀無聲地看著這一幕。
穆夜來嬌嬌怯怯,攀著封裴敦的另一隻胳膊,痴痴看著孩子的樣子,深深印在每一個人心中,對封裴敦的衝擊也十分之大。
這種表情,比嚎啕大哭還要讓封裴敦震撼。
他低下頭,看著善姐兒蒼白的小臉。
這是他的女兒,他的骨血,就這樣冷冰冰毫無生氣地躺在他的臂彎裡。
封裴敦以前也有過夭折的孩子,但是那些孩子,在他還沒有見過的時候,就已經躺在棺材裡面了。
這是第一次,他親手抱著自己的骨血,感受到那種骨肉分離的痛徹心扉。
哀傷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一股類似動物般對自己後裔本能的憐憫和心痛,在封裴敦臉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杜恆霜看到這一幕,馬上反映過來:穆夜來要翻身了!這件事之後,封裴敦將永遠記得這個在他臂彎裡逝去的女兒,也會對穆夜來另眼相看!
一想到穆夜來有可能會重新得勢,杜恆霜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知道這是封家的家事,也知道她不該插手,可是她怎麼也忍不住了。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還讓穆夜來翻盤,她杜恆霜只好去死一死了……
杜恆霜緩緩站了起來,咳嗽一聲,打破堂上死寂的沉靜,淡淡說道:“封二夫人喪女,確實很讓人痛心。但是就這樣說大夫人和三夫人是謀害這孩子的兇手,還是太草率了些。”
邵氏和夢兒剛才被穆夜來的一舉一動嚇住了,一直愣在那裡。這時聽有人說話了,才如夢初醒般接了杜恆霜的話茬,委屈地道:“多謝秦國夫人主持公道。”
杜恆霜點點頭,不緊不慢地道:“談不上主持公道。只是我想不出你們有任何理由,去謀害這個剛滿一歲的小女孩。再說了,今兒是三夫人兒子的滿月禮,她再恨這個小女孩,也不會挑今天下手。難道把自己兒子的滿月禮,變成二夫人女兒的葬禮,很有趣兒嗎?”頓了頓,杜恆霜又道:“可是對於封二夫人來說,一個庶女的死,能換來封大都督對嫡子、嫡妻和愛妾的離心離德,這買賣實在是太划算了。”
穆夜來的眼神一凝,飛快地往杜恆霜那邊睃了一眼。
“你看我做什麼?難道我說錯了?”杜恆霜挑了挑眉。
穆夜來撇了撇嘴,別過頭去,道:“她們有什麼理由,秦國夫人應該去問她們,問我有什麼用——左不過是她們恨我們這一房,欲除之而後快!””
杜恆霜淡淡地道,“因為恨你就殺你剛滿一歲的女兒?我只是覺得這件事太蹊蹺了。你別忘了,你還有個兒子。她們若是真容不下你們,不應該先殺你兒子?為何放著一個可以繼承家業的兒子不動手,偏偏要對一個剛滿一歲的女兒動手?你不覺得,你的理由太牽強了嗎?”
穆夜來氣得臉都紅了,咬牙道:“秦國夫人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事論事而已。”杜恆霜整了整身上的披帛,“我只是想不通,若是她們恨你到這般田地,為何還要做這種明顯只對你有好處,對她們只有壞處的事?”
穆夜來一窒,一句反駁的話都想不起來。
杜恆霜進一步分析,指出穆夜來說辭上的漏洞:“在我看來,這件事,應該是誰得益最大,誰就最有嫌疑。而二夫人明顯在這件事裡得益最大,所以二夫人也有嫌疑。至少,也是跟大夫人、三夫人一樣的嫌疑。雖然這孩子是你的親生女兒,但是賣兒賣女,只求自己活命的父母多了去了,你不能說這是你親生女兒,所以你就沒有傷害她的理由。——至少在我看來,這理由比大夫人、三夫人要謀害你女兒的理由,還要更沒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