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嫵娘叫她,“回來!外面大熱天的,你走哪裡去?”
“後院池塘邊上的涼亭不錯,我去看看,把晚食擺到那邊吧。”杜恆霜快步走了出去。
她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一陣喧譁聲從院門口傳來。
“哥哥,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大少爺!大少爺!別跑這麼快啊!老奴追不上了!”
杜恆霜蹙眉。這是怎麼啦?
這個時辰,陽哥兒和安姐兒應該在夏侯家家學裡進學,怎麼跑回來了?
杜恆霜想了想,往門前回廊上的大柱子後面躲了過去。
只見平哥兒悶著頭繞過院子中的影壁跑進來,身上小小的袍子被撕得一條一條的,布片在空中飛舞,看著一片狼藉。他頭上的髮髻被扯散了,一頭黑髮披在肩上,襯得他的臉越發雪白,五官精緻得不像真人。而左臉上一個大大的手掌印就更加明顯。
杜恆霜看得心都抽起來了,再顧不得躲閃,忙從柱子後頭轉出來,快步走下臺階,叫道:“平哥兒,平哥兒,到娘這裡來,快到娘這裡來!”
平哥兒本來是想趕緊跑到自己房裡換身衣裳,不想讓娘看見他的樣子擔心,但是一看見孃親滿臉焦急地迎過來,不知怎地,他頓時覺得滿腹的委屈藏都藏不住了,一頭扎過去,抱著杜恆霜的腿哇哇大哭起來。
杜恆霜蹲下來,心疼地將平哥兒攬在懷裡,問道:“平哥兒,你這是怎麼啦?快告訴娘……”
平哥兒搖搖頭,抱著杜恆霜的脖子嚎啕大哭,就是不肯說話。
安姐兒從後面追了上來,氣喘吁吁地看見孃親蹲在哥哥面前,抱著哥哥勸哄,也衝過去,捏著小拳頭對杜恆霜叫道:“娘,娘,他們欺侮哥哥!他們欺侮哥哥!”
杜恆霜柳眉倒豎,臉上凜如寒霜,“誰?誰敢欺負我兒子?!”
安姐兒大叫:“是夏侯家的人!他們說孃的壞話,幾個人追著哥哥,要脫哥哥的褲子!還說哥哥是‘兔兒爺’……娘,什麼是‘兔兒爺’?”
聽見安姐兒的話,杜恆霜氣得渾身發抖,頭暈目眩,幾乎抱不住平哥兒了。
平哥兒察覺到杜恆霜的異樣,忙停了哭泣,扭頭看著杜恆霜漲紅的臉,忙哽咽道:“娘,我沒讓他們欺負!我打他們了!我給娘報仇了!”
杜恆霜緊緊抱住平哥兒小小的身子,將腦袋擱在他稚嫩的肩上,淚如雨下,喃喃地道:“……是娘不好,是娘不好,讓我兒受委屈了……”
“沒有!娘,沒有,我都報仇了!”平哥兒挺了挺胸膛,“我用錢伯和爹爹,還有娘教給我的本事狠狠揍了他們一頓!”
杜恆霜用手背抹了淚,站起來摸了摸平哥兒的頭,“先去換衣裳,一會兒再跟娘說說是怎麼回事。——哼,誰敢欺負我兒子,我跟他沒完!”
平哥兒和安姐兒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兩人的養娘趕了過來,將他們領去洗漱換衣裳。
“姐姐,出什麼事了?”杜恆雪從自己住的廂房走出來問道。
許言邦在她身後走出來,胳膊上抱著胖嘟嘟的陽哥兒,陽哥兒一手捧著一個冰碗,一手拿著一支木勺,自顧自從冰碗裡舀冰果汁粿條吃,渾然不覺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杜恆霜定了定神,對杜恆雪道:“平哥兒跟人打架了,你去看看傷勢要不要緊。”
杜恆雪大奇,“平哥兒也會跟人打架?——我就去看看!”
許言邦想了想,將陽哥兒交給他的養娘,也跟著杜恆雪往平哥兒房裡去了。
杜恆霜正要將跟著平哥兒上學的小廝叫過來問話,就見一個婆子慌慌張張跑進來,道:“夫人,夫人,外面有夏侯家的人抬了個死孩子過來,說要平哥兒償命!”
杜恆霜心裡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