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應了,親自走一趟傳話。
杜恆霜正在屋裡梳洗。昨夜沒睡好,眼底盡是青灰,不過臉上的紅腫消散許多。——諸素素的膏藥著實了得。
聽說蕭士及一回來,就去龍香葉的院子了,杜恆霜極是失望,默默地出了半天神,就吩咐歐養娘和知畫,“養娘、知畫,別等了,收拾衣箱,讓外院備車,等大爺回來,我們就回孃家吧。”
歐養娘和知畫心裡也很難過,可是也知道,出了這種事,大爺不聞不問,乾脆出去一晚上不回來,這蕭家實在是不能待下去了。婆媳之間出了這麼大矛盾,他這個做男人的如果不能好生排解,杜恆霜是輸定了。
出嫁三天就回孃家長住,雖然名聲不好聽,總好過將來送命,便低聲應了,去指揮小丫鬟們收拾包裹,還有日常用的東西。
院子裡的下人婆子都屏息凝氣,一點大聲都不敢出。
整個院子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幾聲鳥鳴,叫得人更加心煩。
蕭士及跟著荷蕊進了龍香葉的院子,繞過插屏和小廊廳,來到正房臺階上。
守門的小丫鬟早高高地打起湘妃軟絲竹簾,請蕭士及進去。
蕭士及在門口頓了頓,手裡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才跨過門檻,走進上房。
龍香葉還在裡屋梳洗,聽見蕭士及來了,忙道:“讓他進來,我等了他一夜,這個不孝子可想到回來了。”昨兒出了這麼大事,他居然敢一走了之,還不讓人去他院子傳召杜恆霜,真是不孝至極。
在裡屋伺候的大丫鬟梅香繞過一人多高八扇黃花梨仕女簪花圖插屏隔斷,出來給蕭士及行禮,“大爺。”
蕭士及漠然頷首,舉步走到內室。
龍香葉端端正正坐在靠牆擺放的碧紗櫥裡,手裡拿著一塊雪白的絹子,兩眼微紅,似乎剛哭過。
蕭士及拱手行禮,“娘喚兒子過來,可有要事?”
龍香葉不悅地指了面前的錦杌,“坐吧,難道沒事就不能叫你來了?”
蕭士及忙道:“不敢,兒子晨昏定省從來沒有斷過。娘這樣說,兒子擔待不起。”只敢側著身子坐下。
龍香葉很是滿意,拿絹子勻了勻臉,問道:“你昨夜去哪裡了?聽說你一夜沒有回房?唉,你可是新婚啊,怎麼能這樣?就算你妻子……”
蕭士及出聲打斷龍香葉的話,“我昨晚有公事,所以臨時出去了一晚上,跟霜兒無關。”
龍香葉垂了眼簾,眉角往上斜挑,一臉“你知我知”的樣子。
梅香端了隔水燉的燕窩走進來,笑著道:“老夫人,到用燕食的時辰了。”
龍香葉敲了敲碧紗櫥裡放著的小矮几。
梅香將小巧的燉盅放下來,開啟蓋子,倒出裡面燉得嫩融融的雪白燕窩,再擱上銀匙,讓龍香葉慢用。
龍香葉拿起銀匙,舀了一口燕窩放進嘴裡細嚼慢嚥。
蕭士及咳嗽一聲,看了屋裡伺候的丫鬟婆子一眼。
這些丫鬟婆子會意,都三三兩兩退了下去。
龍香葉知道蕭士及有話說,故意不出聲,只低頭拿銀匙在小瓷碗裡細攪。
蕭士及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放軟了聲音道:“娘,以後可不可以對霜兒好一些?”
龍香葉沒料到蕭士及居然敢給杜恆霜求情,啪地一聲將銀匙扔了,沉下臉道:“你說什麼胡話?我什麼時候對她不好了?難道還要我這個做婆婆的把她供起來不成?”
蕭士及忙站起來,低著頭道:“娘息怒,我只是想著,就算不看在兒子份上,哪怕看在未出閣的妹妹份上,娘也應該對霜兒好一些。”
“關我家嫣然什麼事?”龍香葉描得細細的柳葉眉挑得更高。
蕭士及陪笑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