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爺兒倆有好幾年沒有好好喝茶了。”許紹又給許言邦夾了一塊水晶龍鳳糕,放到許言邦面前的雙龍戲珠蓮瓣甜白瓷碗裡面。
許言邦端起凍石蕉葉杯,聞那茶的清香,正是他最愛喝的青餅茶。
許言邦聞了聞,卻又放下了,對許紹道:“多謝爹爹。不過我在朔北已經喝慣了苦茶磚,這樣的細茶,我反而覺得不得勁了。”
許紹點點頭,“朔北苦寒,多食牛羊肉,確實需要苦茶磚解膩。我也早已給你在你房裡備下了。而且廚房裡,我也吩咐過,讓他們多多準備牛羊肉。若是你吃不慣咱們的飯菜,就讓他們給你做烤肉。我這裡也預備下幾個善做北地飯菜的廚子,專門服侍你一人。”
許言邦愣愣地看著許紹,心裡百感交集,過了半晌,才哽咽著叫了一聲“爹……”
許紹笑了笑,招呼許言邦,“吃啊,愣著做什麼?——過兩日,就是你孃的冥誕,你哥早就說,要帶你,還有群兒一起去大慈恩寺做一場法事。”群兒便是許言邦大哥許言輝的嫡長子,也是許紹的嫡長孫。
許言邦吃了一口水晶龍鳳糕,糯香甜膩,和他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
“……爹,娘已經過世這麼久了,你還記得她嗎?”許言邦忍不住問道。他娘雖然是前朝的郡主,身份尊貴,可是樣貌只算清秀,自然比不上方嫵娘這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方嫵娘剛進門的時候,許言輝和許言邦都是半大小子,對這個後母恨之入骨,認為是她耍狐媚,迷惑了自己的爹爹。
雖然後來他們長大之後,知道了當年方嫵娘過門的原因,遠比大家表面上看到的複雜,但是方嫵娘本人的魅力,自然是勿庸置疑的。
許紹嘆了口氣,對許言邦道:“你也大了,我也不瞞你。你娘到底是我的結髮妻子,少年夫妻老來伴,情分跟別的女人相比,是不一樣的。雖然她不在了,但是在我心裡,沒人能取代她的位置。就連你們哥兒倆,你也當知道,我從來就沒委屈過你們。不過我跟方氏,也是多年夫妻,還生了一個兒子,也是有情分的。”
許言邦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沒有說話。
許紹也吃了一個玉露團,細細品咂一番,道:“你娘當初留下的遺言,我跟你和你大哥說過。你還記得吧?”
許言邦點點頭,頓時覺得滿口的茶香甜膩都變得苦澀起來。
許紹給他們看了他們孃親留下的遺書,讓他們務必以家族為念,不可放縱自專。生為許家子,就當為許家著想。
“你也知道,我想讓你跟太原王氏結親,並不是為了自個兒,而是為了我們整個許家一族上千口人。你生為許家兒郎,怎能放棄你的責任,只顧自己喜好,一意孤行呢?”許紹苦口婆心地勸著許言邦。
許言邦低下頭,還是保持著軍士的姿勢,脊背挺得筆直。
“你在朔北從軍,對朝堂之事恐怕瞭解得不多。我這就給你看看這份邸報。”說著,許紹將一份邸報推到許言邦面前。
許言邦伸手接過來,隨便翻了翻,立時眼睛一瞪,怒道:“崔家三郎欺人太甚?!”
許紹欣慰地點點頭,“你才知道?——你以為你這個朔北都護的位置真的穩如泰山?你要知道,自從突厥人被柱國侯趕入大漠之後,朔北都護府就成了一個肥差,朝堂上無數雙眼睛盯著這個位置,恨不得立時找出你的錯兒,將你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
許言邦一拳砸在書桌上,將桌上的杯兒、碟兒震得跳了起來,幾塊李環餳落到了書桌上。
許紹忙用細白的苧麻布將那幾塊李環餳包了起來,放到一旁。
“這個位置,是我拿命打下來的,那崔三郎有何臉面坐上這個位置?!”許言邦惱道,“若是真的想坐這個位置,先前跟突厥人大戰的時候,他又在哪裡?那時候他怎不來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