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這是他的職責所在。他犯了失職之過,等杜先誠回來,他自然以死謝罪。
然後他就來到許家,向方嫵娘回報杜恆霜的死訊。
在他心裡,杜恆霜始終是杜家人,就像方嫵娘始終是杜家的主母一樣。雖然她已經改了嫁,也是有誥封的人,但是在錢伯心裡,她永遠是杜先誠的妻子……
聽了錢伯的話,杜恆雪泣不成聲地倒在孫耀祖懷裡。
許言輝揹著手站在一旁,面色陰沉地道:“你這話可是屬實?”
錢伯拿袖子抹了一把淚,“這話怎麼捏造得出來?許大少爺不信,可以親自去蕭家的田莊看一看。整個莊子燒成一片灰燼,一個人都沒有跑出來。——這件事,蕭家都不知道呢。老奴一會兒還要去蕭家報信。”
許言輝頓時信了大半,一撂袍子,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道:“你們去蕭家報信,我去報官。”
長安近郊都由京兆尹管轄。
許言輝去報官,其實就是去他老子的衙門說句話,叫幾個官差過來,一起去郊外蕭家田莊查探。
方嫵娘在內室醒過來,面色灰白,憔悴得不得了,似乎一眨眼就老了十歲。
黝黑的雙眸裡淚光盈盈,比以往的揮灑自如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動人神色。
許紹十分憐惜她,低聲道:“你別急,我派衙差下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興許是有誤會也說不定……”
方嫵娘泣道:“錢伯這人老實,說話從來不打誑語。他說霜兒過世了,應該是真的過世了。不過……”方嫵娘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我要去田莊,我要去看看霜兒到底出了什麼事。我要將她接回來……”
許紹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他攔也攔不住,索性做人情道:“也好,我陪你一起去看看。”然後又提醒方嫵娘,“要不要叫上霜兒的婆家一起去?”
方嫵娘心裡恨極了蕭家的一切人,搖搖頭,咬牙切齒地道:“管他們做什麼?”罷了還是道:“問問錢伯吧,看看蕭家知不知道這件事。”說完又垂淚,“我女兒怎麼這樣命苦?剛生了雙生子,女婿又有了大出息,她卻這樣去了……我不信……好端端地,怎麼會起火?”
許紹默然。他告訴過方嫵娘,說蕭士及在北方對戰劉周,用兵如神,幾次大的戰役,都是他親自組織,將劉周大軍硬是一點一滴地消磨乾淨。
陛下龍顏大悅,已經打算晉封他為從二品的柱國將軍,聽說還要封爵,最低也是神武伯,世襲五代,降級而襲。
以蕭士及一介商人出身的布衣,能最後官至從二品,封妻廕子,實在已經是人臣的極致了。
許紹本想再拉攏蕭士及,可惜杜恆霜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死了。
方嫵娘起身去換了一身素色衣裳,又將頭上的金釵步搖都取了下來,光光的髮髻上只插一支白玉釵。
許紹坐在一旁等她,心裡卻在琢磨別的事。
杜恆霜死了,蕭士及成了鰥夫,應該要娶填房了。
又可惜雪兒嫁得早了。不然的話,姐姐去世,她正好作為填房嫁給蕭士及這個姐夫,比杜恆霜還要管用些……
這邊錢伯在一片紛亂之中離開許家,去蕭家報信。
錢伯來到蕭家,先去杜恆霜的正院見了歐養娘。
歐養娘這一年帶著平哥兒和安姐兒,十分盡心。兩個小孩子像是知道親孃不在身邊,十分乖巧,非常好帶。雖然才兩歲,卻已經頗會察言觀色。
歐養娘一看見平哥兒和安姐兒乖巧的樣子,就不由得想起杜恆霜小時候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勁兒,心下嘆息了很久。
錢伯急匆匆趕來,顧不得平哥兒和安姐兒在院子裡踢著蹴鞠,就一陣風一樣衝到上房,對歐養娘道:“大小姐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