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一下子高亢起來,“她一直跟我和平哥兒住在一起,這幾天半刻也沒有離開,好端端的,怎麼她就發了高熱?”
諸素素憐憫地看著杜恆霜,知道她初為人母,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便委婉地勸道:“剛出生的孩子,如果身子比較虛弱,接觸了外面的空氣,或者有大人生病了,傳染到他們身上,是可能會發高熱的。平哥兒沒有發高熱,是因為他比安姐兒健壯。安姐兒先天弱,有一點點不妥,她可能就受不了了。”
杜恆霜還是不明白,一雙眼睛盯在安姐兒身上,喃喃地道:“怎麼可能呢?我明明都按照素素你的囑咐做了。屋裡每天注意保持通風,用溫水擦拭所有的傢俱器皿。他們只吃我的奶水。晚上屋裡燒得熱熱的,我親自給他們擦洗身子,就連養娘和知畫都沒有碰過他們……”說著說著,杜恆霜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她想起來,這七八天,婆母龍香葉每天都帶著一個丫鬟在中午的時候過來看孩子,一邊逗他們玩,一邊跟自己說話。
自己卻不過情面,雖然困得要死,還是死撐著陪婆母說話。
“來人!”杜恆霜的聲音變得低沉下來。
知畫從外面走進來,站在離拔步床四五步遠的地方,問道:“大少奶奶,有何吩咐?”
杜恆霜道:“你派個得力的人,去萱榮堂打聽一下,看看這幾天,萱榮堂有沒有人生病。”
知畫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她習慣服從杜恆霜的吩咐,從來不問為什麼,忙道:“曉得了。大少奶奶放心,我現在就找個妥當人過去打探。”
諸素素便將安姐兒抱到另一邊的西次間裡,給她解開襁褓,放到屋裡唯一的羅漢床上,拿一床輕巧的袷紗被給她蓋上。
那邊屋子有個小小的爐子,諸素素親自去取了藥箱過來,配了一味溫藥,少少放了點柴胡,給安姐兒開始熬藥。
看著爐子,等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就算是藥熬好了。
諸素素叫了個小丫鬟過來看著爐子,歐養娘便留下來陪著安姐兒。
“去看看大少奶奶和平哥兒吧。我擔心他們也病了。”歐養娘嘆息著道。
兩個孩子,再加上一個每天中午到此一遊的龍香葉,將正院的上上下下折騰得人仰馬翻,每個人眼底都有深深淺淺的青色。
諸素素也跟著嘆口氣,掀開簾子出來,正好跟急匆匆走進來的知畫撞了個對面。
看見知畫的臉色,諸素素心裡咯噔一聲,忙跟在她後面走進東次間。
只聽知畫已經在杜恆霜的拔步床前回報,一向沉靜內斂的知畫,臉上的怒氣很是明顯,“大少奶奶,奴婢打探清楚了,荷蕊這幾天病了,一直頭疼,昨天晚上發高熱了。今兒把老夫人也過上了,老夫人那邊要請諸郎中過去瞧病呢。”
荷蕊正是龍香葉這幾天帶過來的大丫鬟。
杜恆霜想起來,昨天中午,龍香葉抱著安姐兒的時候,安姐兒突然吐奶,龍香葉就把安姐兒交到荷蕊手裡抱了一會兒。
“看來就是荷蕊過來的病。”諸素素抱著手臂,斜靠在門框上,淡淡地道。
杜恆霜咬了咬下唇,心裡悔得腸子都青了。一手撫著額頭,遮著臉,擋住了從眼眶裡滾落的淚珠。
諸素素撇了撇嘴,拉長臉道:“哭有什麼用?我早跟你說,不要臉皮太薄了,守著那些禮做什麼?你又沒有殺人放火,也沒有坑蒙拐騙,更沒有紅杏出牆,你也不是黃花大閨女,需要有個好名聲來找男人嫁出去。——你就偏放不下,掂著那些個虛名聲。”
杜恆霜哽咽著道:“她是及哥哥的孃親,她要看孩子,我還能不讓她看?那豈不是太不孝?——我只想著,現在孩子都生了,更是一家人了,我多忍著她些,她就滿意了,也不用及哥哥左右為難,在我們中間做夾心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