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素素在旁邊嘆口氣。這串項珠確實特別華貴精緻美貌,可是她就是覺得跟自己不搭界。如今看起來,若是她就收了,也不會引得這兩個人相爭了。——崔盈盈和千金公主,每一個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兒。
長安城如今的世家貴女,大致分為兩派。
一派是跟五姓七望沾邊計程車族門閥,當然是以清河崔家為首。
一派便是緊跟陛下的步伐,以皇室公主為尊。
流光閣這樣一鬧,可是得罪了這兩派的人。以後可怎麼做生意呢?
諸素素有些不安地看著杜恆霜。
安子常只是瞥了一眼那串項珠,覺得樣式好像是從西域來的,不免多看了兩眼。
蕭士及大概是這裡唯一一個沒有看那項珠的人。他的目光,只落在屋裡站著的杜恆霜身上。在他看來,再璀璨的珠寶,都比不過那個人兒貴重。
牆角邊上石頭盆景後面躲著的蒙面胡服女看見這串項珠,卻忍不住低低地驚叫起來。
這串項珠怎麼會在這裡?!
那蒙面胡服女顧不得再隱藏自己,踉蹌著從牆角衝出來,來到崔盈盈身邊,直直地看著她手指間晃動的項珠,如夢囈一般道:“……你們怎會有這串項珠?”
一個蒙著面的胡服女子衝出來,居然沒有人阻擋就來到自己身邊,崔盈盈面色一沉,就要發怒。可是看見那女子露出來的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手裡的項珠,明顯也是被那項珠的美貌震撼到了,心裡又有些得意。
穆夜來聽見那胡服女子問出來這句話,心裡大吃一驚,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又連忙低下頭。她的動作極為迅速,似乎她剛才的驚鴻一瞥,只是別人的錯覺一樣,屋裡頭沒有人注意到穆夜來剛才的異樣。
崔盈盈笑著將那項珠又在蒙面胡服女子面前晃了晃,“如何?我為什麼不能有這串項珠?”
那蒙面胡服女子當然是前朝德禎帝的朝雲公主。
她神情複雜地盯著那串項珠,顫抖著伸出手,道:“能給我細瞧瞧嗎?”
崔盈盈將手一縮,搖頭笑道:“不能。”
朝雲公主咬了咬唇,大著膽子道:“那能不能請你看看這項珠雞血石的背面,是不是刻有陰文‘小孩’兩個字?”
崔盈盈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那蒙面胡服女子不像是說笑,躊躇半晌,還是翻過項珠,看了看那雞血石的背面。——果然刻有陰文“小孩”兩個字。
“你怎會知道?!”崔盈盈很是驚訝,將項珠握在手裡緊緊的,生怕被人奪走。
朝雲公主心裡頓時一沉:果然是她早逝的表外甥女李靜訓那串項珠!
李靜訓是前朝大周長公主的外孫女,比朝雲公主要小一輩,她的小字就叫做“小孩”。
李靜訓生母早逝,從小被外祖母長公主養在深宮。可惜年方九歲就夭折了。她活著的時候,備受寵愛,但凡有好東西,都是讓她先挑,然後才輪到她的公主表姨們。
這一串嵌寶鑲珠項珠,就是當年從波斯採買來的貢品。
當時她們這群公主表姨個個眼饞這串項珠,但是無論是皇帝,還是長公主,都決定把這串項珠賜給小小的李靜訓。朝雲公主那時候也才比李靜訓大幾歲而已,因沒有要到這串項珠,還偷偷哭了許久。
可惜不久之後,李靜訓突然暴病身亡。
長公主和皇帝悲慟之餘,下旨厚葬李靜訓,將她生前所有心愛之物都跟著陪葬在一起。她的墓葬,用了大周除皇室以外,能用的最高等級。陪葬的東西,甚至連正經的公主都比不上。
她還記得那篇文藻華麗的墓誌銘:“郎諱靜訓,字小孩……淑慧生知,芝蘭天挺,譽華髫發,芳流肇悅……戒珠共明璫並曜,意花與香佩俱芬。繁霜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