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椅上,跟關在裡面的蕭銑說話。
蕭銑和蕭月仙都被關在這裡。他們一跟著永昌帝回到皇宮,當然就被分別關押起來。
永昌帝在長安城外的十里長亭演了一出“寬宏大量、不計前嫌”的大戲,本來就是給在場的普通民眾,還有士族門閥看的,更是給那些還沒有歸順的嶺南各門閥看的。他的意思很明顯,你們看,就連蕭銑這樣公開反叛大齊的逆賊,我齊伯世都能網開一面,你們還怕什麼呢?——趕快投誠吧……
戲演完了,回到宮裡,當然還是該幹嘛幹嘛。
蕭銑敢反叛他,不殺是不行的。——不殺他,齊伯世如何面對千千萬萬在江陵丟了性命的眾將士?!
當然,永昌帝故意在十里長亭演這麼一出,也是為了打蕭士及的臉,是為了讓他明白,雷霆雨露,都是君恩。這種做皇帝覆雨翻雲的快感,永昌帝暫時只敢對那些寒門庶族,沒有後臺的臣子使出來,比如蕭士及這樣的人。對於真正計程車族門閥,他發現他還沒有這樣的底氣。
當然更深的一層意思,是南寧郡王齊孝恭提出來的,讓陛下不要對蕭士及加恩加得太多太快,如果加滿了,以後太子倒是不好用他。
所以永昌帝現在壓一壓蕭士及,等太子上臺的時候,再提拔一下蕭士及,就能立刻讓這種人對太子,也就是新帝死心塌地。畢竟蕭士及還是一個非常有本事的人,大齊要開疆拓土,沒有蕭士及是不行的。
蕭士及是寒門庶族的領軍人物,但是就目前來說,單他一人之力,他還不能跟士族門閥抗衡。
先前為了剷除士族門閥,他的步子邁得急了一些,得罪了清河崔氏,果然就招來他們的報復。
想到崔三郎從漠北突厥人那裡得來的東西,永昌帝心裡就沉甸甸的,覺得手腳都被他們束縛住了,但是又無可奈何,暫時想不出解決的法子。
永昌帝沉默了半晌,看向牢房裡面的蕭銑,終於沉聲問道:“我把魚米之鄉的荊襄之地封給你,足以讓你們蕭氏一族自給自足,你為何要生異心?屢次亂我大齊?——朕一直想問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蕭銑閉著眼睛,抱著胳膊靠坐在牢房的地上,凜然答道:“周失其鹿,英雄競逐。銑無天命,故至於此。亦猶田橫南面,非負漢朝。若以為罪,甘從鼎鑊!”竟是抱了必死的心。
永昌帝知道蕭銑說的是實情。
周失其鹿,天下共逐。
自己的運氣好一點,在各方力量的幫助下,登上了九五至尊的寶座。
蕭銑運氣差一點,他沒有聚集到足夠有本事的人幫他打天下。
不過成王敗寇,蕭銑如今也沒有什麼可怨恨的。
“不,朕不會殺你。朕在天下人面前說了要赦免你,就是金口玉言,不可更改。”永昌帝淡淡地道,他眯著眼睛看向蕭銑,語氣裡卻是另外一番意思。
蕭銑睜開眼睛,跟著微笑起來。
從頭到尾,永昌帝的反應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蕭銑知道永昌帝絕對不會“主動”殺他,因為他要做給士族門閥看,要讓還有抵抗勢力計程車族門閥心甘情願地放下武器,歸順大齊,就不會將蕭銑公開殺死。
但是永昌帝也絕對不會讓他活著。他既然起兵反叛,本來也明白就是這樣一個成王敗寇的結局。他一點都不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他只是遺憾,蕭士及當初一口拒絕入蘭陵蕭氏的族譜,不能為他所用……既然不能為他所用,那就誰都不要用……
蕭銑撐著地站了起來,走到牢房的木柵欄邊上,兩手抓著木柵欄,裝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對永昌帝誠懇地道:“陛下,臣蕭銑一招錯,步步錯,如今悔之晚矣。雖然陛下寬宏大量,可是銑沒臉活著。”
永昌帝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在心裡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