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從雲層裡露出臉來,間或幾顆星星點綴在邊上,卻是一副好風清月朗的好景象。
媚莊從那黑漆漆的地道里鑽出來,出口處乃是承王府側門旁夾弄牆上的一個狗洞。她灰頭土臉的鑽出來,只聽見人聲喧譁,似有大隊人馬守在承王府大門前。
“誰在那裡?”就聽一聲大喝。
媚莊抬起頭,便見一位青年將軍在眾人簇擁中坐在馬上,正扭頭看過來,那雙明亮如繁星一樣的眼睛,終其一生,媚莊都忘不了。在那樣一個生死攸關的夜晚,他,如天神一樣,出現在她面前,救了她。
現下對範朝風等人來說卻正是緊要關頭,倏然間見幾個人灰頭土臉地從狗洞裡爬出來,俱都詫異了一番。卻也沒空多問。
雖說媚莊這批人算是皇后的暗樁,可一直都和太子單線聯絡。一時之間,範朝風帶的人也無暇分辨真假,也就俱都捆了。又單將媚莊挑出來,給太子那邊送過去,看看這些人所言是否屬實。
等範朝風這邊的人越聚越多,便集了兵力,撞門進去。太子帶的人則從後院包抄。
承王的守衛早就有了棄府之心。見太子大軍攻來,略微抵抗幾下,便投了降。
大軍就將王府上上下下圍困起來。又有跟來的軍士趁機衝到內院去借機哄搶掠奪。這些卻是常事。範朝風也未阻止。軍士們提著腦袋跟來平叛,自是為了功名利祿。打仗是最容易來錢的。倒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
此次平叛,最關鍵的時刻,前前後後也只持續了兩個時辰,承王府眾人終作鳥獸散。承王妃上吊殉夫,府裡的僕役下人、幕僚將領,皆被範朝風和太子兩下夾擊,甕中捉了鱉。稍有漏網的,俱都四處向城外逃竄去。
而承王府一名校尉名秦五郎的,此刻正扮了漁民,也向城外退去。他本是宜城江邊的漁民,方投承王軍做了校尉不久,卻是還來得及做回老本行,就趁亂出了城,回到自己家中。
他的家,卻是在城外小村莊裡的一個二進小院。甫進院門,他便壓低了聲音叫道:“雲娘!雲娘!”
那雲娘聽得是秦五郎的聲音,便起來開了屋門,問道:“出什麼事了?你不是今日當值麼?”只見那名叫雲孃的女子,不過二十八九年紀,雖臉有風霜之色,卻還是能見當年的楚楚之姿。
秦五郎便急道:“等會再細說。你先叫了東兒和惠兒起來,收拾幾件衣服和細軟,我們得趕在天亮前躲到鄉下去。”
雲娘吃了一驚,忙問道:“到底怎麼了?你也說個明白啊!”
秦五郎就急道:“太子攻過來了,承王兵敗已死。明日這城裡肯定要大肆搜捕附逆的人等。這附近的人都知我投了承王,卻是要躲一躲才好。”
雲娘這才著急忙慌地收拾了幾件要緊的東西,又叫起了兩個孩子,四個人就趁黑往鄉野裡去了。
此時江南風不調,雨不順,四下逃荒的人也多,卻多的是無主的房屋和田地。兩人都是此地土生土長,就尋了那人煙稀少的地方住下。時下人都離了本土,四圍住的俱是外鄉人。都是傷心人別有懷抱,倒也無人打擾,就得輕閒幾日。
那雲娘就問秦五郎道:“既然太子得勝了,那,那人是否也跟過來了?”
秦五郎羞愧道:“雲娘,我本應了你要立一番功業,幫你拿了那負心人來你面前認錯。卻是要食言了。”
雲娘恍惚地笑了笑,道:“這不怨你。時也命也,壞人總是得不了壞報的。”
秦五郎當年只是村裡最窮那家的孩子。雲娘卻是私塾先生的閨秀。而那私塾先生還曾中過秀才,在他們那小地方,也算是首屈一指。他本沒指望能配上雲娘這樣天仙一樣的人物。只看著她嫁給了她父親最得意的學生顧升,成了顧娘子。又看著她一力操持家務,做活掙錢供夫婿唸書,也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