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哥兒低垂的小腦袋親了又親,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淚珠一滴滴,都從則哥兒胖胖的小臉上滾落下來,將則哥兒肩上的小黑袍打得溼漉漉的。
周媽媽見了,也有些心酸,便安慰四夫人道:“夫人放心,我們一定會將則哥兒和純哥兒順順利利送到上陽。就是夫人這裡,也不用擔心太過。國公爺知道夫人在城裡,一定會想法子來救夫人的。”
安解語聽了,觸動傷心事,更是止不住淚如雨下。只想到若是範朝風還活著,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他也一定會來找她,救她出生天。可除此以外,哪有人會拋棄觸手可及的榮華富貴,冒著生命危險,只為了救一個不相干的人?
知道周媽媽在安慰自己,安解語拼了全力止住淚,哽咽道:“千萬別讓國公爺掛心我們這些不相干的人。只要國公爺日後能善待我的則哥兒,我就心滿意足了。”又對周媽媽跪下行了大禮,道:“若是國公爺那裡不方便,還望周媽媽也收了則哥兒做徒弟,看護他一輩子。安解語來世結草銜環,也會報答周媽媽的大恩大德。”
周媽媽忙不迭地閃到一邊,避開了四夫人的大禮。
秦媽媽趕緊過來,扶起了四夫人,安慰道:“夫人多慮了。國公爺一向禮待我們四房。現在四爺不在了,國公爺於情於理,都要幫我們將四房撐起來才是。”
周媽媽也忍不住道:“你如何是不相干的人。國公爺要知道夫人在城裡……”
無涯子一把打斷她的話,急促道:“還走不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說著,又將避雨的黑玉蓑笠披在周媽媽背上。
周媽媽看了無涯子一眼,見他微微搖頭。便閉了嘴,整了整蓑笠,不再多話。
無涯子又給四夫人一行人指了這小院裡的一些隱秘藏身之處。若是夷人真的破城,她們躲到這些地窖暗室裡,也能撐過一段日子。以後怎樣,也只有自求多福了。
周媽媽見無涯子都交待好了,便對四夫人和在場的眾人抱拳一揖,頭也不回地和無涯子出了院子,往外奔去。
安解語站在小院的門口,久久地望著門外的天空,直到天色由灰暗轉到濃黑,又雷聲震震,閃電鱗次櫛比。一場醞釀已久的傾盆大雨終於瓢潑而下,將城外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都蓋了過去。
周媽媽和無涯子藉著大雨的遮擋,倒是更容易翻出了城牆,便在城外搶了夷人探子的兩匹快馬,騎著往上陽方向奔去。一路上為了避開夷人的兵馬,他們挑了從南面繞道,並未直接走上東面直通上陽的大路。
這樣一來,路上倒是順遂,卻繞了遠路,等到了上陽的時候,已是過了一天一夜,比平日裡足足多花了一倍的功夫。
上陽地界兒不大,又駐有鎮國公的十二萬精兵,便圍得鐵桶一般。幾股夷人的探哨兵馬,未及挑釁便都被范家軍給射下馬來。
無涯子和周媽媽到了地界兒,便讓人通報,說是范家來人,求見鎮國公。
范家軍的崗哨不敢怠慢,便趕緊一級級向上報了去。
範朝暉連日來一直按兵不動,只在觀望夷人的動向。手下的謀士都勸國公爺要三思而後行。據說韓家軍和謝家軍都已集結了兵力,正往京城行來。國公爺應該等那兩路大軍過來匯合之後,再一起去勤王。若是國公爺先進京城,便會將兵力事先折損在對抗夷人上。等另兩路大軍進了城,范家軍便已是強弩之末,只能為別人做嫁衣裳了。——還是有仗一起打,風險均分,利益方能均分的好。
此乃老成持重之說。無論從哪方面看,都無可厚非。只是範朝暉是抗擊夷人起家的,此次夷人打到自己家門口,自己卻只能龜縮在一旁,心裡滿不是滋味。好在先前接到程氏的傳信,說是范家人都已離了京城,倒是不用為自己家人擔心了。
正想著,有親兵進來稟道,外面有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