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夜來的拜帖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嗎?我們三小姐可是太子妃面前的紅人,就連柱國侯都另眼相看的。”
“是啊是啊,滿長安城誰不知道柱國侯要納妾了……”那門子擠眉弄眼地道,“所以今兒就更不可能給穆三小姐帖子了,您說是吧?”
英枝被堵得再也說不出話來,只好怏怏地回到穆夜來的車旁邊,低聲道:“三小姐,那門子不讓您進去,說讓您改日再來。”
穆夜來大怒,一手掀開車簾道:“怎麼回事?你沒說我是太子妃的女官?而且滿長安城,有哪個女眷打馬球能好過我?——你再去跟那門子說說!”
英枝很是不好意思,半天挪不開步子,喃喃地道:“……都說了,那門子說,今兒請的是正室和嫡女……”
這句話可真真戳了穆夜來的心肝脾肺腎。她本以為自己已經能跟這些人平起平坐了,卻還是被擋在門外,剛剛的好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裡一委屈,眼圈兒立時紅了。——若是蕭大哥在這裡,怎能讓她受這種屈辱……
穆夜來怔怔地盯著公主府裡的重巒疊嶂,將下唇咬出深深一道血印。
就在這時,她聽見公主府的大門發出吱呀一聲響,緊接著,她看見大門往兩邊開啟,平樂公主穿著一身大紅色的騎馬裝,腳踏玄色鑲銀色如意雲紋的及膝麂皮靴子,在眾人的簇擁下,從大門裡走出來。
穆夜來心頭一喜。難道是平樂公主知道她的下人對她不恭敬,所以專門迎接她來了?——還開中門恭應,這可是了不得的待遇!
穆夜來忙扶著英枝的手,從自己的車上下來。
可是還沒等她走過去,就聽見一陣悠揚的馬鈴聲從身後傳來。清脆悅耳,帶著股歡快的曲調,讓樹上的鳥兒也跟著叫起來。
穆夜來回頭,看見居然是柱國侯府的車駕到了!
她屏住呼吸,看見車駕上垂著的藏藍色車簾被一隻賽雪欺霜的玉手掀開,然後一個穿著大紅牡丹繡窄袖胡服,腳踏深黑色鹿皮及膝長靴的麗人從車裡探出頭來,對著公主府那邊中門臺階上笑了笑。
那一笑的璀璨,似乎凝固了時光。無數的浮光掠影之中,天高雲淡之下,只有她語笑嫣然,卓然而立。
絕世有佳人,幽居在深谷。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正是柱國侯蕭士及的原配正室杜恆霜。
穆夜來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便扭過頭,不再理會杜恆霜,而是滿臉含笑地往平樂公主那邊走去。——杜恆霜臉蛋漂亮有什麼用?不管今生還是前世,她都逃不了她註定的棄婦命!
“柱國侯夫人大駕光臨,平樂倒履相迎。”平樂公主笑著走下臺階,卻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從穆夜來主僕身邊擦肩而過,來到杜恆霜面前站定。
杜恆霜屈膝行禮,笑道:“公主太客氣了,恆霜愧不敢當。”
平樂公主攜了她的手,笑道:“這馬球賽就是為你散心準備的,待會兒你可別客氣,一定要跟我狠打幾場。——我也有好久沒有打過馬球了,手癢得很。”
兩人旁若無人地從穆夜來身邊走過。
這幅情景再一次刺傷了穆夜來的心。
有了蕭士及那十萬兩銀子做底,穆夜來不允許杜恆霜再踩在她頭上,便出聲叫道:“柱國侯夫人請留步!”
杜恆霜的腳步頓了一頓,回頭道:“何事?”
穆夜來咬了咬唇,快步趕上去,道:“姐姐,我知道姐姐因為侯爺給我送銀子的事兒,生我的氣。姐姐生我的氣無妨,但是千萬不要生侯爺的氣。侯爺在外征戰,不能為家裡的事兒煩心。我和姐姐當鼎力合作,給侯爺分憂才是。”
杜恆霜挑了挑眉,淡淡地道:“我沒這麼大福氣,有你這樣貴重的妹妹。”故意把“貴”字咬得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