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宏帝本來想勸一勸盈袖,跟婉皇貴妃和解,可是聽盈袖提到元后陳儀,他的心情又低落下來。
這麼多年,沒有人能取代陳儀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盈袖見元宏帝半天沒有言語,心情才好了一些,若無其事地道:“其實吧,孫女也沒有別的意思。皇祖父如果真的想抬舉婉皇貴妃,直接封皇后,她不就名正言順坐在那寶座上了嗎?”
何必要敲敲打打弄邊鼓,考驗這個試探那個?
遇到盈袖這樣油鹽不進的主兒,直接兜頭打得滿頭包。
不是自找的嗎?
元宏帝跟盈袖想得當然不一樣。
他年紀大了,這麼多年謹小慎微,又多疑多思的帝王生涯早就讓他的思維成了定勢。
凡事都要先試探,先吹風。
任何時候都不要將自己逼到進退不能的地步。
所以在面對如今變化了的局勢,他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如果盈袖是個男孫就好了……
元宏帝不無感慨地想,但是想到自己的親兒子,又覺得還是兒子繼位的好。
孫子再好,總隔了一層,他不放心。
再說還有婉皇貴妃,十六歲就跟了他這個老人,不給她點兒念想,以後的漫長歲月怎麼活下去呢?
這邊祖孫倆說完話,就命人上宴席,又把謝東籬和婉皇貴妃都請了過來。
謝東籬和盈袖坐在一起,婉皇貴妃和元宏帝坐在一起,玉皇子不能吃這些大人吃的東西,被乳孃抱去吃奶了。
盈袖瞥了一眼一直被抱來抱去的玉皇子,垂眸道:“皇祖父,玉親王已經一歲了吧?怎麼不下地走路呢?我記得小磊一歲的時候,已經滿地亂跑了。”
不等元宏帝說話,婉皇貴妃已經搶著道:“玉兒生下來身子弱,擔心難養活,才一直抱著的,等他的腿腳有力再放下走路不遲。如今腿腳沒有長好,放到地上恐磕著碰著。”
她是盼了七八年才盼到一個兒子,而且這兒子干係太大,實在不能出一點紕漏。
養在她孃家的時候,孃家人簡直戰戰兢兢,跟捧鳳凰似地捧了這麼大。
帶回宮裡,婉皇貴妃更加稀罕,不是自己抱,就是乳孃抱,還有太監宮女抱,從來不讓玉皇子下地。
“不多動動,他的腿腳長不好的。”盈袖搖了搖頭,“太醫都沒有說話嗎?”
婉皇貴妃心裡一動,忙道:“是想請盛家人給瞧瞧。謝大丞相,你和盛家人相熟,能不能幫本宮請他們進宮,給玉兒診診脈?看看他什麼時候能下地走路?”
盈袖大大地鄙夷,白了婉皇貴妃一眼,“皇貴妃娘娘,盛家人是郎中,不是術士,您這是要讓他們算卦呢,還是變戲法?玉親王什麼時候能走路,關他們什麼事?”
婉皇貴妃被搶白得眼淚汪汪,捂著帕子就繞到元宏帝背後抽泣起來。
元宏帝抬起眼皮看了盈袖一樣。
盈袖放下手中的筷子,從旁邊的宮女手裡接過帕子擦了擦手,淡淡地道:“看來婉皇貴妃就是不想讓我過好這個年了。不是哭,就是鬧,不算煩人但噁心死人。”
婉皇貴妃一聽,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整個人僵在那裡,喉嚨裡噎住了,開始不斷地大聲打嗝兒,自己首先就羞得滿臉通紅,一邊打嗝兒,一邊飛奔而出。
盈袖再也忍不住,垂下頭,捂著肚子,肩膀一抖一抖忍笑忍得快炸了。
謝東籬的唇角勾起一絲愉悅的弧度,伸手輕輕順著盈袖的脊背,以免她也打起嗝兒來。
元宏帝看著對面一對鶼鰈情深的小夫妻,微眯了雙眸,淡淡地道:“盈袖,你今兒僭越了。”
三番五次給婉皇貴妃臉子瞧,就算她的品級高過婉皇貴妃,但她是元宏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