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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東籬保持著不變的姿勢坐在盈袖身邊足足有一頓飯的功夫,才縮回手,交叉雙臂抱在胸前,靠在一塊大石頭上,深思道:“這事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了?”夏雲嗤笑,“就許你咒我的孩兒,就不許別人覬覦你的孩兒?真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謝東籬瞥他一眼,漸漸有了個想法。
他往前探身,一把抓住夏雲的衣襟,冷冷地道:“你別插科打諢了,你是不是也想到了是怎麼回事?”
夏雲有些慌張地搖頭,用力將謝東籬的手推開,“想到什麼啊?我可不明白你們那些破事兒!”
“不明白?”謝東籬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看著山洞外面黑黢黢的夜空,“是你妻子白雲婉做的好事吧?祖神要她的孩子,她為了救自己的孩子,所以向祖神進言,說琉璃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只有如此,才能解釋祖神為何現在會對盛琉璃肚子裡的孩子感興趣。
按照當年的情形,他被祖神軟禁,盛琉璃犧牲性命救他出來,根本就沒有孩子的事。
而這一次,盛琉璃有了身孕,正常情況下,祖神會認為自己跟她再無瓜葛才對。
因為祖神一直覺得,自己是生不出孩子的。
但祖神不知道,當年自己還是謝瞬顏的時候,已經有了靈魂,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只是盛琉璃身死,自己萬念俱灰,跟著她去了。
再次醒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轉世輪迴,成為了墮民的大祭司。
往事歷歷在目,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是誰出賣了盛琉璃,已經不用再多說了。
夏雲臉色蒼白,一次次嚥著口水,道:“她……她……她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我和她的孩子。虎毒不食子,至少這一點,她做得沒錯。”
“呵呵,如果她犧牲自己的性命,去救你們的孩兒,我當然不會說她錯。但是犧牲別人孩子的性命,去救自己的孩子,這算什麼?你也覺得沒錯?”謝東籬極力剋制,額頭的青筋都跳了起來。
夏雲說不出話來。
對於他來說,自己孩兒的命當然重要,但是要他用別人孩子的命,卻換自己孩子的命,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如果他這般自私狹隘,他也不會為天正帝國所有原住民的性命著想了。
“幸虧你一言不發。要是你敢為白雲婉的所作所為說一句話,我今天肯定殺了你!”謝東籬的眼底已經有了氤氳的暗紅,殺氣一絲一絲地蔓延,漸漸充塞了整個山洞。
夏雲彎下腰,將裝著銀魚的陶缽捧起來,走到山洞的一角去做銀魚羹。
看樣子,他們要在這個山洞住一陣子,直到盛琉璃分娩。
第二天一大早,盈袖就醒了過來。
雖然還是全身痠痛,但總算不再是迷迷糊糊,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了?”謝東籬醇厚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盈袖的目光移到聲音的方向。
果然是他。
看目光就知道不一樣了。
謝東籬跟謝瞬顏最大的區別,就是眼神的不同。
如果謝瞬顏的眼神還帶著一絲初臨人世的懵懂,而謝東籬的眼神就已經是過盡千帆的滄桑了。
盈袖將自己的臉在謝東籬的手心蹭了蹭,低聲道:“我真是太幸運了,這樣逃出來還能遇到你。”
謝東籬半晌沒有說話,末了將她抱起來,半擁在懷裡,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罵了她一句:“是不是傻?”
大著肚子躺在這樣荒郊野外的山洞裡,也就這個傻姑娘覺得幸運。
盈袖微笑,她知道謝東籬明白她的意思。
謝東籬怎麼不明白呢?